这样,她认为律师不该有情绪,只有做到极度客观,才能不受外界影响,再者律师袍是黑的,人脸也是黑的,说迷信点...案子还没开始,就先给自己泼了一身墨,不是好兆头。况且气势也不是皱皱眉就能有的,要是打官司真有这么简单,那当初法学院的老师们就该单独开授一门课程,专教人怎么皱眉头,谁能最先皱成一道川并且皱的最好,就给谁颁优秀学生奖,老师既不用批卷子,学生也不用背书,省时省力。
法官是个中年人,许是刑事案件判的多,神情里自带威严——
“你们也别僵着了,来都来了,有什么就直说吧,调还是不调?”
楚阳那边的大黑脸先开口:“我方希望可以调解。我们可以公开向时小姐道歉并且给予一定的经济赔偿。”
程与梵脸上没表情,心中冷嗤——
“公开道歉跟经济赔偿都是必须的,不仅楚阳本人需要公开道歉,他的经纪公司连同经纪人也必须要公开道歉,这是我们基本的诉求,至于调解..不可能——依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捏造事实诽谤他人,如果□□实际被点击、浏览次数达到五千次以上,或者被转发次数达到五百次以上,或者造成被害人或者其近亲属精神失常、自残、自杀等严重后果的,最高可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楚阳方律师:“据我所知,你方当事人及其亲属的情况并没有严重到精神失常、自残、自杀。”
程与梵早料到对方会这么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材料——
“这是我方当事人的心理评估报告,上面的检测结果时也患有轻度抑郁症,虽然现在我方当事人目前尚在休养中,但这件事情对她造成的影响无一例外是巨大的,现在不自残不代表将来不自残,现在不自杀不代表将来不自杀,或许某一天,我方当事人再度面对这件事情,触发应激反应,精神失常也不是没有可能,临床上这样的例子非常多,如果对方律师有需要,我可以例举。”
“照你的意思,要是有天时小姐大马路上摔一跤,也可以说是因为这件事造成的?”
“可以这么说,精神恍惚下,磕碰在所难免。”
程与梵轻快的语调,惹得法官敲了敲笔帽——
“原告律师注意措辞严谨。”
程与梵点头,正了正肩膀,继续道——
“造黄谣行为,其传播的信息如果以直接展现或描述性行为为内容,该信息将被认定□□信息,其行为等同于传播□□物品,实际点被击数达到两万次以上的,附和传播□□物品罪情节严重的要求,构成传播□□物品罪,最高可以判处2年有期徒刑。”
程与梵作为代理律师,尽可能为对方雪上加霜。
“条文就没必要背了。”对方律师也是做好最坏打算来的,但还是要做最后争取“真的没有回旋余地?”
“没有。”
“何必这么决绝?视频里的人毕竟也不是你方当事人。”
“照你的意思,不是我方当事人就可以免责吗?传播淫.秽视频、占用公共资源,枉顾他人名誉,捏造事实进行诽谤造谣,视律法于无物,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证据确凿的地步,你方也依旧没有丝毫悔改,难道现在不应该最大力度道歉从而争取原谅吗?诡辩只会更糟糕。”
大黑脸比刚刚更黑了“早闻程律能言善辩,这才只是调解庭,就已经声高气壮了。”
程与梵皮笑肉不笑“过奖了,你无理都要狡三分,我有理又为什么不声高呢。”
这种场面法官见的多了,双方都是公众人物,有钱有闲,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个打官司,又捣了捣桌子——
“那就是不能调解?对吧?”
程与梵点头。
法官:“好,那你们准备准备,到时候咱们庭上见吧。”
....
这件事算尘埃落定,楚阳就算三头六臂,也别想在自己这儿翻身。
不过,程与梵的心情并没多轻松,相反还有些沉重。
看着手机里一条一条的新闻推送,另一个女孩被推上了舆论顶峰,不管是记者对施害者的口诛笔伐亦是对受害者同情怜悯,都不过是一个事不关己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写的越是字字珠玑,越是像把尖刀,程与梵站在法院门口,太阳晒的她头皮发烫,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净土吧。
....
接下来的几天,只能用翻天覆地形容。
曾经跟楚阳交好的明星该发微博的发微博,该发声明的发声明,无一例外全是痛斥加撇清关系,之前他参加的综艺节目跟电视剧也被爆出来连夜剪辑P图和AI换脸,据传加班费在行业内翻了好几倍,是这几年最贵的。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现在是个人都恨不得出来踩楚阳一脚。
陆续又爆出来几个性骚扰,都是十八线小明星跟小模特,直播间哭诉哭的特别狠,事无巨细的描述楚阳是如何对她们进行骚扰的,并且也说要拿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但基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赚一波打赏之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唯独汪园,这个真正的受害者,被曝光在了大众视野之下——
身份,学校,家庭背景,以及早就离异的双亲,都被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