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除了杰拉尔德、爱兰和瑞德这个暂住的客人之外,全家都被思嘉集合了起来开了个小会。
她的眼睛依次扫过迪尔西、普里茜、波克苏爱伦、卡丽恩、嬷嬷,以及另外两个负责家中杂物的女仆,静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首先,很感激大家能愿意留在奥哈拉家中,但是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大家,家中已经不剩下一点存粮了,波克,去到外面把十二橡树那些求收留的那些黑人也叫进来的,我知道她们一直守在我们家院子外面的。”
周围的人神色各异,黑人们在想主人是不是打算驱赶自己了,除了嬷嬷之外,一个个都在互相眼神交流着;嬷嬷尽管不动声色,显示出大管家的风范来,但脸上也透出隐隐的忧虑神情来;卡丽恩听说家中没粮了之后便双手合握开始像上帝祈祷;苏爱伦则有些心不在焉地,她根本就不相信家里会没粮了。
不一会儿,波克领了七个女黑人走进了客厅之中,思嘉认得,这七个黑人都是曾经十二橡树的家奴后来也在纺棉厂做过女工的。她们自前天十二橡树大火之后就再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了,期间或许也曾到处偷过一些果子吃,或是到火场遗迹中翻找过一些烧焦的粮食,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总体来说,这些人此时都是一副体力不支食不果腹的难民模样,一进屋就开始哀求着周围人给她们点吃的,惹的家中人全嫌弃地躲开身体。
“想要吃的也有,但不在我这里,在我们的地里。”思嘉说,“现在塔拉和十二橡树有许多农田都被北佬们糟蹋了,可是我相信里面一定还会有一些可以吃的粮食的,我们一会儿就到红薯地里去,有许多红薯已经被火烤熟了,挖出来就能吃,当然,暂时不饿的人,也要跟着一起挖掘,因为这些食物如果不马上挖出来,会很快烂在地里,到时候就谁都没得吃了。今时不同往日,家中养不起闲人了,除了病人外,谁若是不干活,谁就没有饭吃。”
人们听到这话,也是表情各异。刚进来的那些黑人听说有吃的自是喜不自禁;原本家中的那些黑人,虽然很不愿意到地里干活,但也不敢明着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自计划着阳奉阴违罢了;至于苏爱伦和卡丽恩这两个小主人,之所以能不出言反对,也是因为在会前思嘉曾给她们打过预防针了。
卡丽恩一向胆小,是从不敢反抗任何人的,可苏爱伦那原本就是与姐姐一向不和睦的,听说自己要像个黑人一样被姐姐赶去地里,第一反应就是状告到妈妈爱兰那里,只是很可惜,她并没有得到什么想象中的庇护,被爱兰赶出了屋子。然后她又尖叫着要绝食抗议,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来。
尽管思嘉知道,确实可以通过饿她几顿来驯服她,可是已经熟了的红薯又不像棉花,早一天收晚一天收都一样,那些红薯再多等一天它们可就都得变成红薯泥了。
于是,思嘉还是决定智取,她叹了口气,凑到苏爱伦身边隐晦地问了一句,“你知道前些天我在亚特兰大看到什么了吗?”
“看到什么?你当时不应该正烧的迷糊吗?你能看见什么?”苏爱伦虽然刻薄,可并不笨,并不像卡丽恩那样好哄骗。
“我看见弗兰克和一位军火商的女儿……他们……”说到这,思嘉突然停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苏爱伦虽然未必全信,可还是脸色变了。
“嗯……或许是工作上的需要吧,弗兰克是军需官,会认识军火商的女儿就很正常。”
“你少给我摆出这种虚情假意茶言茶语的样子来,有什么话直说,我还不了解你吗?”
“我们之间有再多龃龉,我都会希望你嫁的好,你若是当了老姑娘,留在家里对我有任何好处吗?”思嘉见此便也开门见山地说。
这话苏爱伦倒是信,早在很早以前杰拉尔德就表示过塔拉要继承给思嘉,若是自己因为嫁不出去留在了家里,那她肯定是不乐意的,可是——
“你讲弗兰克和让我下农田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脸晒黑了手变皴了成一个农妇,弗兰克会喜欢我吗?”
“只是挖一天红薯而已,哪里就至于将脸晒黑手吹皴”,思嘉不在乎后续的说法,万事开头难,等到往后苏爱伦若是还不愿意干活,思嘉大可以再饿她几顿,眼下先把她骗到农田再说,“现在黑人的心都野了,不像以前那么好指使了,我们无非就是做做样子。你不知道,弗兰克做军需官的这几年,可是收了不少好处的,他现在比三年前的家资恐怕是只多不少的,可是你再看看我们家,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我们现在和斯莱特林家一样穷了,甚至连下顿的饭都没了着落,难道你希望等弗兰克再来的时候,你就穿着这件破衣服,顶着蜡黄的营养不良的脸去见他吗?你知道现在城里什么人最富有吗?除了投机商就只剩下军火商了呀,那些军火商的女儿每天都有一套新衣服穿,还都是巴黎流行的最新款。”
苏爱伦知道弗兰克和军火商女儿的事很可能是思嘉编出来骗她的,但她还是做不到不往心里去,她知道思嘉说的话很有道理,如果自己真的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女人,弗兰克还会喜欢自己吗?男人没有不爱美女的,她很清楚这一点,她更清楚的是,美丽需要金钱来维持。
思嘉见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