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凝眸,定定地望着绵宁。
他是明白的,他知道她恼恨他什么,他也幸好还知道该从何处弥补起。
那就好,这些年的情分终究不是枉费了。
廿廿垂下头去,悄然松一口气,“二阿哥,你果然长大了。有二阿哥这番话,倒叫我这心下也安定了许多。”
绵宁忽然一个头叩在地上,“小额娘尽管将三弟交给儿子。只要有儿子在……必定不让三弟再有闪失!”
廿廿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希望二阿哥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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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恺还在天真烂漫的性子,这一听说要离开额娘的寝宫,挪到阿哥所去住,他还挺高兴的。
廿廿亲自将绵恺送到阿哥所去,亲手将他的被褥、衣物都安排停当了。
绵宁和叔叔都亲自过来陪着。
绵恺自己高高兴兴先到铺好的睡炕上去打了个滚儿,九慧追着他,要给他脱了靴子,以免靴子底儿将廿廿亲手铺的被褥都给蹬脏了。
廿廿轻哼一声,“我就知道你心里且乐着呢。这回可离了额涅去,没人给你立规矩了。”
绵恺登时扑过来,伸开一双小胳膊将廿廿脖子抱得登紧,“……儿子才不会呢!儿子必定每日早晚都去给额涅请安,聆听额涅教诲!”
廿廿这才叹一口气,将他的小胳膊给放回去,摆正了,“从今儿起,你就不再是个顽童,而是个上学的孩子了。你该端正、自律,听师傅和谙达们的教诲,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皇子。”
绵恺认真地点头受教。
廿廿眸光扫过绵宁两口子去,“你别以为你身边儿没了额涅,就没人盯着你了。我可将这根儿‘戒尺’交到你哥哥、嫂子手上去了。你要是不守规矩,你哥哥和嫂子一样替我罚你。”
绵宁忙道,“请额娘放心。”
舒舒爷忙道,“我自看顾着三弟还来不及呢,相信三弟一定会牢记皇额娘今日的教诲。”
廿廿便也顺势转身朝着他们两个,“我今儿的话既然已如此说了,你们两口子既也答应我了,那我可就真将你兄弟托付给你们两个了。”
“若他有不听话的,你们若有制不住的,尽管派人来回我;若你们能制得住之处,倒也劳烦你们两口子多费些心,别叫他出了任何的闪失去。”
“要不……”廿廿眼神之中一抹凌厉闪过,“要不,我到时候可也得要跟你们两口子问个清楚去。”
绵宁双膝一弯,又跪倒在地,“额娘放心,儿子还是那句话,只要有儿子在,三弟必无闪失!”
舒舒有些没跟上,随后才跟着一起跪下。
廿廿凝视着舒舒,“阿哥们毕竟还在外上学,舒舒你是我母家同族,我相信你必定能替我照顾好你兄弟去。”
舒舒忙道,“皇额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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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了绵恺,寿康宫那边送信儿来,说颖贵太妃病倒了。
老太太毕竟已是七十岁的老人家,自打去年先帝爷崩逝,老人家们也个个儿都是肝肠寸断,便是去年由廿廿陪着到园子里散心调养过,可终究是年岁到了,身子骨儿支撑不住了。
廿廿召太医来问,三位太医都说情况不容乐观,甚至还请廿廿“早作预备”。
廿廿这便也顾不上了旁的,将手头选看女子,乃至绵恺上学的事儿都暂时撂下,亲自急急奔赴寿康宫,朝夕为颖贵太妃侍疾。
选看女子之事,便都先交到了諴妃和莹妃两人手头来。
若是其余年头,便是皇后不能亲自选看,皇帝却也要亲自看一看的。只是今年毕竟还是在孝期,皇帝为了能给近支宗室配婚,且不耽误这一届秀女的青春,下旨照常选看,但是他本人却是不方便亲自来看的。
故此今年这次选看,倒是都放给諴妃和莹妃二位去了。
八旗各都统衙门都已经将应选秀女的排单递上来,莹妃看得格外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