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淡岛没能从那双浅金的眼眸中看到半分负面情绪。

“……”

沉默半晌，雨宫律忽朝自己那自诩聪明的母亲勾起一抹浅笑：“母亲忘了吗？通透世界并非只能依靠眼睛进行感知。”

即便没有眼睛，他依旧能够感知到体的肌肉走向，还有万物生灵皆具备的玄乎其玄的「气」。

甚至拜幼年目盲的经历所赐，他的其他感官样灵敏。

武器破空的气流声、机械运转的咔哒声……

就算周围声杂噪，眼前还有一只为男性很难摸到醉酒神兽毛绒绒，他也能够清楚纳入耳中。

也就是说——

“转世那日鬼灯投掷的那支狼

() 牙棒，还有你们的布置的陷阱，我并非不能躲。”

雨宫律抬起手，自对神明的怨恨中诞生的诅咒顺着手臂向下缓缓蔓延，萦绕着弑神诅咒的冷白指尖最终点淡岛低垂的脸颊，戳出一个酒窝状的小坑。

那薄雾般的轻灰的诅咒并不着急侵入金发神明的体，反而像是粘的小动物似的对方脸侧蹭了蹭，温顺极了。

“要伪装的话，至少把头发的颜色也换了吧？”雨宫律垂下手，无奈提醒道：“金发很显眼哦。”

尤其是淡岛那一头几欲拖的金发。顺滑柔亮，纵使是暗无天日的狱，依旧散发着让挪不眼球的璀璨光辉。

照平时的德行肯定会抗议自己漂亮金发的光辉不容掩盖，淡岛却怔愣片刻，眼神倏柔和下来：“这样啊……”

这孩子早就恢复记忆了。

他分明什么都知道，一切都清楚，却还是配合坠入轮回。

这么乖巧的孩子，一定是这残酷命运赐予她和那个犟脾气蠢东的奇迹吧?

“我不会把给予我□□的存视作父母，塑造我灵魂的才是。”

雨宫律并无恶意，但确不甚明显拉踩了一下自己那远天原的老父亲：“明明父亲都明白的。”

孩子怎么可能会怨恨父母呢？

“不不，不可能的。我都没能想通的东，那家伙才不可能明白。”背着蛭子神讲对方坏话，淡岛却丝毫不显得心虚，甚至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不过她很快长叹一声，绕着金发的指节松了卷，另一只手托住下颌，拖长了语调大声吐槽了起来。

“那个笨蛋啊，是抱着作为神明的他死去的觉悟，也要将天原的家伙们拉入深渊，他觉得……大家都要一起上爬才好。”

——所以才会让她留守桃山。

他的作为无论功与否，都与其他毫无关系。非要牺牲一个神明的话，那就是蛭子神自己。

“……”

沉默良久，雨宫律还是想不通天原好哪里：“……间有这么差么？而且这已经不能说是性格阴暗了吧？”

“对吧对吧！”

淡岛一脸认，点头如捣蒜：“那个笨蛋这不是已经彻底扭曲了吗！我早就跟他说过不痛快就去看医生，不行就去歌舞伎町听漂亮妹妹们说话。”

男女公关们说话都老好听了。

只要给够钱，就能体验花言巧语被捧上天的感觉，她就不信这之后还能有……啊不，神深夜网抑云！

“……？”越听越不对劲，并不赞后面那句话语的雨宫律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不过仔细想想，只是听公关们说好话的话，跟养抚慰犬好像也没什么区别，是闭上了嘴巴。

然而低调做是没有用的，这场无源之火很快还是蔓延到了他上。

“小律！”淡岛义正辞严：“虽然我不喜欢插手孩子的感情生活，但只找一个是绝对不行的！”

他们神明哪个不是十个八个情乱来？多交往几个才不会那么容易被骗！

而且——

“这家伙一看就不像好！”

淡岛指着大概还处昏迷中的夏油杰，言之凿凿：“我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个当□□教主的料子！”

“以貌取不好哦……”

非要辨明的话欺负的一直是雨宫律自己，没有察觉到这件事的本无奈提醒道：“而且，现世已经行一夫一妻制很久了。”

“一夫一妻？那至少得有两个啊！”淡岛坚持要乱来。

雨宫律并不顺势将话题拉回正轨：“你希望我去么？母亲。”

嘴里还输出的淡岛卡壳一下，鼓着脸看起来不是很兴的样子，不过还是柔和下声线轻声问道：“你想去么？”

“我找不到要去的意义。”

“意义要么？我可不记得你是会前顾后的孩子。”

“……做喜欢的事情当然不需要意义，可若是要去阻止一件与我毫无干系的事情，自然是需要的。”

“有意义哦。”

少年接近熟的音色自耳旁响起。

雨宫律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到一张熟悉的笑吟吟的脸。

早淡岛进行攻击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不知道该不该睁眼，终熬过了尴尬期的夏油杰扣住对方的手腕，将那只温热的手贴自己泛着凉意的脸侧。

“有意义的，你说过要看着我的吧？”

天原要是真的沉沦了，那可不仅仅是神明没方住的问题。

届时神妖鬼都会降临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