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晟昊被玄卓善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懵了,心想:这咋回事,哪冒出这么个高丽姑娘,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一见面就叫我“长腿哥”?
韩晟昊想把自己的胳膊从玄卓善的手里拿出来,可是玄卓善不松手,依然紧紧的拽着。
韩晟昊既感到莫明其妙,更感到难为情,白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对玄卓善让他教汉语的请求,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韩晟昊很尴尬,手足无措,在那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许阿支妈妮呵呵地笑了,把饭、菜摆到厨房里面的一个小方桌上,对玄卓善说:“快别闹了,先让你‘长腿哥’把饭吃了。想说什么,吃了饭再说。”
许阿支妈妮的话,对韩晟昊来说,简直就是及时赶到的救兵。只听玄卓善“哦”了一声,赶快松开了手。
韩晟昊如释负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借着吃饭的由子,轻轻地、不露声色地把胳膊从玄卓善的手里“挪”了出来。他感觉自在多了,走到方桌前,对许阿支妈妮说了句“刚木沙密达(感谢)”,就低着头吃起饭来,再也没抬头……
第二天早上,姜院长刚刚到办公室,玄卓善就跟了进来。
一进门,玄卓善先给姜院长鞠了一躬,然后用朝、汉语混合着说“院长,安宁哈谁呦(你好、早上好)!”
玄卓善每天早上无论见到谁,都会鞠躬问好,说“安宁哈谁呦”。对此,姜院长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在意,随口回了一句“好、好”后,就开始工作。
玄卓善站在门口没动,眼睛看着姜院长。
姜院长问:“有事?”
“有事!”玄卓善用汉语说:“院长,我要当民兵。”
“你要当民兵?”姜院长说:“你小胳膊、小腿儿的,你要当民兵?”
玄卓善点点头,坚定地说:“我要当民兵!长腿欧巴能当民兵,别的妞咂(女子)能当民兵,我也能!”
姜院长有些没听明白,不知道她说的“长腿欧巴”和“别的妞咂”是什么意思,他估计大概是说,别人行,我也行。
姜院长笑笑说:“别人当民兵就当民兵呗,你为什么要当民兵啊?”
玄卓善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要跟长腿欧巴学汉语!”
“长腿……啥玩意儿?”姜院长不解地问。
玄卓善马上说:“不是‘啥玩意儿’,是长腿哥哥。”
这下姜院长听明白了,长腿欧巴是“大个子哥哥”,她想跟“大个子哥哥”学汉语。
姜院长大概猜到了“大个子哥哥”就是韩大个子韩晟昊,因为民兵连里数韩晟昊个子最大,而且只有他会说朝鲜语,能够流利地用朝鲜话跟朝鲜人交流;别人也有会个三言两语、十句八句的,但是那都是些半吊子,平时说着玩儿的,不能交流。
姜院长听说最近玄卓善一边帮食堂的许阿支妈妮干活一边跟她学汉语,汉族话进步得还挺快的,就问玄卓善:“你不是在跟许阿支妈妮学汉语吗?”
玄卓善低下头,想了想,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玄卓善小声地说:“她不认识汉字。”
姜院长“哦”了一声,说:“你想学汉字?”
玄卓善抬起头,红着脸,看着姜院长,鼓起勇气,激动地说:“院长,我想学汉字,我想会看医生写的字,想会看药上写的字,我要自己能给病人打针!”
这回姜院长听明白了。他知道,玄卓善因为不认识汉字,看不懂大夫的处方,也看不懂药品说明书,医院一直不让她单独给患者配药、打针,甚至不让她单独给病人喂药,因为这个问题,她一直都很难过。
姜院长又“哦”了一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由得笑了一下,心想,这孩子想独立配药、独立打针,是不是都快想疯了!
姜院长思考着:玄卓善如果单纯地想学汉族话,那还好说,能给她当老师的人不少,许阿支妈妮就挺合适,而且是现成的;但是想学懂、学通汉语,学会汉字,想能看懂处方、能看懂药品说明书,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十天半个月能行的,没那么容易,那可得有个好老师……
姜院长心里说:“没看出来呀,这个小高丽孩儿还真会挑人儿。这堡子上能说、会写朝鲜语和汉语、又有文化的人还真不多,韩大个子好像是独一无二的人选。”
姜院长冲玄卓善笑了笑,说:“你想跟韩大个子学汉语,那你就跟他去学呗,也不用当民兵呀。”
玄卓善一听说她不用当民兵,急忙说:“我想当民兵,我想跟他们一起,学汉语、跑步、打枪!”
说着,玄卓善走到姜院长跟前,拽着他的衣袖,左右摇晃着,说:“求求你,院长,让我当民兵!”
姜院长说:“当民兵不是好玩儿的,不是玩!当民兵很累,很辛苦,要经常训练。别人休息的时候,民兵不能休息。当民兵还很危险----危险你懂不懂?危险?”
玄卓善见姜院长不同意,而且语气也很严厉,站在那儿不说话了,她低着头,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姜院长不知道她是没听懂还是打了退堂鼓,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