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礼啊!他兄长如此折辱她额娘,自一方面是因为她额娘是继室,另一方面就还是看不起她额娘母家——她外祖家原本是正黄旗包衣管领下人,在沙济富察氏这样的传统主子们的眼里,便总是要低人一等去!
实则原本她额娘母家,在她外祖授兵部侍郎的时候儿,已经抬入正黄旗正身了。虽说原本是要抬正黄旗满洲的,因她外祖在乾隆爷召对之时,不能用清语作答,故此乾隆爷将他们又改成了正黄旗汉军去——但是也终究不在是包衣了呀。
可是这些世俗门第的观念,却依旧深深根植在她嫡母和嫂子这样出自沙济富察氏的心中,便是一代两代人都是改变不了的。
她外祖家刚抬旗的身份,她是改变不了,可是她好歹现在是皇上的嫔位了,那她额娘便也得了诰命的,她那兄长如何敢如此折辱她额娘去!
而她那兄长,竟然还厚颜无耻地将此事写在家信里,送进来禀告于她。这是叫她身在宫中,还要如从前一般,经受这样的痛楚去!
如嫔深深地吸气,“……寻个日子,传我二弟妹进来说话儿。”
星滟心下兜了一转,便也明白主子的用意去了。
主子的二弟妹是肃亲王家的县主格格,主子自己在深宫里,不在母家跟前儿,没法改变兄长的做法儿;可是人家县主格格却是在跟前的,难道还有给嫡母行跪礼的道理么?
皇家格格金枝玉叶,不但不用跪公婆,甚至要反过来,公婆是要给儿媳妇行跪礼的。若是当儿媳妇的自己心下过意不去,便叫公婆二老站着回话就是,连个座儿都不用赐的。就更何况是这样要行跪礼去祭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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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嫔妃本就有会亲之例,况且如嫔的二弟妹本就是亲王之女,进园子来请安自不是难事。
三日后,如嫔便见到了她的弟妹去。
如嫔原本以为,这毕竟是一件简单的事,只需要她二弟妹摆出亲王之女的威仪来,这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如嫔却没想到,她的二弟妹一听这事儿,却犹豫着没敢吱声儿。
如嫔大为惊讶,紧紧盯住她弟妹去,“……家中难道还另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不成?”
她二弟妹赶紧道,“如嫔娘娘万勿担心,不是咱们家里的缘故,实则,是我母家的缘故……”
如嫔忙问,“肃王府……出了什么事儿?想皇后娘娘的二妹,如今也嫁入肃王府,现如今是你二嫂不是?凡事有皇后娘娘看顾,肃王府又能如何去呢?”
她弟妹忙赧然道,“回如嫔娘娘,倒也不是我母家自家有事……实则是庄亲王家。”
如嫔便挑眉,“庄亲王家?你是说,庄亲王绵课因揽船旗号那档子事儿?”
她弟妹小心地点头,“庄亲王家与我母家都是太宗皇帝脉下,故此彼此也是同气连枝的。此番庄亲王府出了事,我阿玛便早早儿派人知会了我们家所有的兄弟姐妹去,叫我们这时候一定要谨言慎行,凡事忍让,不能办半点出格儿的事儿来。”
如嫔听着,有些想笑,终是忍住了。
这肃亲王可真是够小心的,堂堂世袭罔替的亲王,竟肯如此小心翼翼的。不过她却也不能不承认,这小心翼翼倒也是保全自己的最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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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嫔的弟妹没能达成如嫔的愿望,这便有些尴尬地赶紧告退出去了。
如嫔倒也没生气,坐在天棚底下忖了好一会子。
她不生气,不是不替自己额娘叫屈,而是因为弟妹的这番话,将她的心思从自家这点子小事儿上拉出来,转而去想更要紧的事儿去了。
她想着想着,便忍不住轻轻一笑道,“如今越发觉着肃亲王永锡,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月桐在畔伺候着,听了便笑,“主子这是夸赞自家姻亲呢不是?”
星滟听见了,也赶紧道,“肃亲王可不止是咱们主子一家的姻亲,同样也是皇后娘娘的姻亲不是?”
月桐便含笑点头,“说的也是。”
如嫔幽幽抬眸,望着月桐,“终究还是皇后娘娘的眼光好,选中了这样的姻亲,果然是皇后娘娘慧眼独具。故此我才央着皇后娘娘也替我二弟指了这门亲事,我就是知道在这世上,不管怎么乱花迷人眼,总归只管跟着皇后娘娘的脚步,按着皇后娘娘的法子去办,就必定是没错儿的。”
月桐便也笑笑,“总归是借由肃亲王家这门亲事,叫主子与皇后娘娘亲上加亲去了。”
月桐陪着说了一会子话,旋即便出去办差去了。
如嫔这才松了口气,瞟着星滟,含一缕微笑道,“肃亲王永锡可不仅仅是跟皇后娘娘和我做了亲,她还跟二阿哥那边儿同样爷做下了亲去呢——肃亲王家的小格格,可不是许给了二阿哥福晋的弟弟去?”
“你瞧,无论是皇后那边儿,我这边儿,还是二阿哥那边儿,他竟都是姻亲了。不管我们哪头儿如何起起伏伏,他总是有一头儿能捞得着的。”
星滟一时有些没明白主子的意思,微微愣怔道,“……主子的意思是,再将老福晋的事儿,去从二阿哥那边想想办法,叫二阿哥帮帮忙?”
如嫔斜靠在条枕上,闭上了眼,“先不急,叫我想想。”
她停顿了良久,久到星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