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自由的。” “但是这对老螃蟹先生是不是有点……冒犯?” “我又不是要你去编一个故事,然后向世人宣称‘这就是老螃蟹的过去’。”向山摇摇头,“你用那一幕讲一个故事,然后告诉他人,你故事里有老螃蟹这个人的影子。” “啊这……”巴比特如同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怔住了。 向山摇了摇头。 这样的对话在他看来其实是不可思议的。任何受过基本的教育的人都应该知道什么叫“虚构”,顶多是不懂得如何用精炼的语言来描述这个过程而已。 但是巴比特却好像真的不懂。他没法想象“故事”是怎么诞生的。 其实他观察力很挺不错的。在向山看来,巴比特自己改写的那些莫泊桑和欧·亨利,在保留了原有骨架的同时,都填充了这个时代的血肉,让这个时代的人都能够很轻易的接受了。 这其实就已经是掌握“文学”这个技术的门槛了。 但是他却没法自己想到“虚构故事”这件事。虽然“虚构”是人类的一种本能,但是“有意识地虚构大家都知道非真实的内容”却是文明诞生很久之后才被人类掌握的技术。 如果缺少了这种文化,文字就只是文字了。 但是,向山提到这一点的瞬间……巴比特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向山道:“你有兴趣听另一个故事吗?一个关于‘制造故事’的故事。” 巴比特点了点头。 向山的故事也很古老。巴比特在网上收集到了很多莫泊桑的残篇。虽然巴比特不知道什么是“法国”,但是他大概知道有这么一个“共同想象出来的集体”,所以向山没有变换背景。 一个年轻的士兵在上战场之前生了重病,不得不被送回国。团长借这个便,把他的女儿——一个八岁的女孩子——托付给士兵,让他带回法国去,交给团长的妹妹抚养。 团长很早就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不得不将女儿带在身边。但是那一场战斗或许非常凶险吧。这是女孩第一次离开父亲,一路上闷闷不乐的。 士兵想方设法的逗女孩开心,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故事都讲给女孩听。其中就包括一个“金蔷薇”的故事——士兵小时候有一个邻居,是个老太太,有一枝黄金的蔷薇。老太太再穷也不肯卖掉金蔷薇,据说这个很多年前她的恋人给她的,传说拥有金蔷薇的人总会幸福。故事的结尾则是老太太与变得有钱的画家儿子重新相认,生活在一起。 战争结束了,士兵成为了一个清洁工,穷困潦倒。很多年后的一天,士兵遇到了长大的女孩。女孩与恋人争吵,哭泣不止。士兵帮助女孩与恋人和好。告别的时候,长大的女孩告诉士兵,她仍旧记得金蔷薇的故事。 “我认为那个花花公子不是给你金蔷薇的人”,士兵是这么想的。他萌生出一个想法,要给女孩一枝金蔷薇。尽管他无法给女孩幸福,但是一枝金蔷薇或许可以。 他在金匠的作坊做事,每天都会将金工作坊里的灰尘带回自己的家里,在灰尘里寻找一点点金沙。他日复一日的积攒着黄金,想要攒出打造金蔷薇的量。 很多年之后,他做到了。但是由于自己老态龙钟,他羞于走到当年那个女孩面前。他鼓起勇气打造好蔷薇的那一年,却得知女孩一家人已经离开那个国家了。士兵被抽离了活着的动力。 士兵在病厄中去世的时候,只有打造蔷薇的金匠来看望他。金匠收到了那一枝被旧的蓝色发带包裹的金蔷薇。 巴比特听着这个故事,感觉快要哭出来了。如果他还有泪腺的话,他应该会哭的。 巴比特问道:“大侠,那么这故事和刚才的话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是文学啊老巴。”向山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