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里克兰德接着作死,不作死不罢休,非得弄那个劳什子空间通道的话,没有人或者神族能够幸免。到那时别说石长书的政治乌托邦,就是唐福,也得立即出兵,哪怕死上几万、十几万士兵,也必须跟神族决一死战。唐福整理了一下袍服,向石长书郑重行礼:“此事,就拜托师父了!为天下苍生计,务必阻止里克兰德 的倒行逆施!”此前,唐福以师礼待石长书,而此刻,他却是以帝王的身份,向石长书施礼。天崩地裂之下,没有任何一个无辜者。石长书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一把扶住唐福 ,说道:“徒儿你放心,就算师父豁出这条命,也得拦住里克兰德!以免他把我们神族的老巢毁于一旦!” 石长书这话很实在,不管人类如何兰德大陆如何,最起码我不能让里克兰德把奥斯空间给毁了。这场会面从头到尾两个人都没有谈及日后神族与人类两个种族和平相处的问题。道理并不复杂,想要讨论这个问题,前提是人类要有跟神族平起平坐、甚至逼着 对方不得不谈判的实力,而且神族内部要能达成共识,将如马尔瓦芪连这样坚持要灭绝人类种族的狂徒全都干掉,方才有那么一线可能。现在说这些,无异于画饼充饥,智者不为。当石长书消失在御马监那长长的走廊尽头之后,唐福仍旧站在原处,纹丝不动,仿佛师父的背影还在那里。这场会面 ,虽然师徒两人都未明言,但其实心里却都清楚,这大概是两个人最后一次以师徒名分坐在一起,言笑晏晏百无禁忌了。正如之前说的,唐福乃雷色帝国皇帝,大陆反侵略联盟的盟主,与神族五大家族的石家族长,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坐在一起——假如今天这一幕传扬出去,石长 书在神族之中固然将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连唐福,也必然无法对他的臣民、军队以及天下人交代。 唐福的鼻尖酸楚,但脸上表情冷肃,绝不允许自己流泪。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那天上的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只是孤儿唐福最懂得世间真情的可贵,不说石长书将他从敌人手中救下,就 单凭他师父将他从小养到大的恩情,又岂是那么容易报答的。但悲哀的是,师徒两个却身处敌对阵营,甚至可能将要面对不死不休的灭族之战!扪心自问,真到了那个时刻,面对着从小养育自己的师父,自己下得去手吗? 但身为人类阵营的领袖,假如放过石长书,又如何面对天下人悠悠之口?所以,如果能够将这两个种族摁在谈判桌前,将石长书的乌托邦理想变成真实的图景,这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这可不是仅仅为了唐福的师父石长书,神族损失惨重但未伤及根本,真拼起命来,人类要死上多少,才能将神族斩尽杀绝?况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那结果可就不妙了,还不如有的谈 大家就坐下来谈一谈。 石长书秘密从御马监出来,隐匿身形,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中京城。不过就算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也没人注意。整个中京城已经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几十万人的大城,一旦沸腾起来,那种热闹张扬和甚嚣尘上,绝不是出身小地方的人可以想象的。但石长书在雷色帝国生活多年,对于这样的场景却是已经免疫了,并不能让他有所动容。他只是在默默回味着今日跟唐福所见的场景,和所交谈的内容。离去时,他费了很大的劲, 才克制住自己回头的欲望,生怕此一回头,便又要耽搁半晌功夫。他那落寞的身形,在沸反盈天的中京城中,看上去异常不协调,好在所有中京城民众都在载歌载舞欢庆着自己的皇帝还朝,根本没人注意到那道如同孤魂野鬼般飘过的身影。走出中京城,石长书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煌煌大城,给自己打气,未来还有机会跟唐福见面,自己一定要努力阻止里克兰德,促成神族与人 类的大一统啊…… 石长书率一百多名石家战士追上里克弗雷的大部队后,里克弗雷也不计较他在中京城一无所获,只是令他率军归队。一路无话,神族大军缓缓回归地本州神族大本营。之所以不能再跟来时一样狂飙突进,一者是因为没有来时那么急迫的任务,里克兰德也并未规定大军的归期; 再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马尔瓦家族的内部纷争。马尔瓦芪连的旧部一见到马尔瓦雅图那些神族,虽然没有跟在中京城时一样,扑上去直接放对,但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如同洒满了热油的柴禾堆, 就等一颗火星出现,便会燃起冲天大火。马尔瓦雅图此时则是彻底怂了,或者说他已经将自己不再当做是马尔瓦家族的家主(虽然从来没有名正言顺地接过这个位置),而是当做里克家族的一员,是以事事都以里克弗雷的马首是瞻。所以就苦了里克弗雷,不得不一再放慢赶路的速度,一边命令神族大军戒备,好在两边万一真打起来时拉架,另一面不得不亲自 出马,苦口婆心地劝慰着那些马尔瓦芪连的旧部,安抚他们不要做出出格的举动。好在知道此行目标是神族大本营,马尔瓦芪连的旧部们虽然心头不忿马尔瓦雅图吃里扒外的行径,但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却也没哪个敢真正地豁出去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