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海莫命人端来午餐,他要与她边看斗兽边用餐。
观看斗兽表演在北戎很是风靡,上至王庭贵族,下至部落平民,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全民成风。
这与他们骨子里以武为尊、争强好斗分不开。
可司露没法融入,看着驯兽师对着围栏里的狮虎挥动长鞭,催令他们互相撕咬、搏斗时。
她的眉头深深锁起。
这未免太嗜血、太残暴了些。
恰在此时,呼延海莫扭头问她,“怎么样,好看吗?”
司露摇头,垂目不忍再看。
“太可怜了。”
呼延海莫不甚懂她,只觉她今日美得过分,低垂螓首时,那温顺乖巧的模样,更是是让他中酥软。
他津津有味地瞧着她,“畜生而已,有什么可怜的。”
司露仰头,目光闪烁,忍不住争辩道:“畜牲也不该被这么对待,他们本该无拘无束在深林里……”
而不是这样被弄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话至一半,她不再说下去了。
呼延海莫不会明白的,他眼里永远只有杀戮、征伐、占有、控制、驯服。
与他说自由,那简直是可笑。
“如何不说了?”呼延海莫瞧见她唇角勾起自嘲,轻笑,“你定是在心里骂我了,是不是?”
“不敢。”
司露垂下眼睫,轻轻摇了摇头。
眼下她要做的是顺从,让他放松警惕,她时时刻刻牢记着。
侍女们端着准备好的餐食鱼贯而来,摆在两人面前的木桌上,大多都是荤油烤物,还有一些当地特有的果子、肉串、奶豆腐、鸡肉丁。
呼延海莫随手拈起一块烤羊腿吞入口中,咀嚼起来。
见司露久久未动,他问道:
“怎么不吃?”
并未准备筷箸,也没有任何食具。
难道也要她同他一样拿手吃?
她做不到。
司露摇摇头,只道:“我没胃口。”
“怎么了?”
呼延海莫面露担心,“可是不合口味?”
司露被他盯得有些难为情,小声嗫嚅道:“你们北戎人,都是这样吃东西的吗?”
“哈哈哈。”呼延海莫大笑,还以为是她身子有什么不舒服,原来是他担心多余了。
“是本汗疏忽了,忘了替你准备筷箸了。”
他在外征战惯了,与战士们同吃同睡,从不讲究饮食,直接用手也方便,长时间就形成了习惯。
让侍女准备来筷箸后,司露方才开始动筷吃饭,呼延海莫吃饱了,就开始观看她吃,只见司露小口轻抿,仔细咀嚼,半点声响也无。
他不由轻笑,“一直听说你们中原人规矩多,没想到吃饭也这么麻烦。”
食不言、寝不语。
那是礼仪文化,粗鄙蛮人怎么懂。
司露心头暗讽。
被他看得有些没了胃口,司露胡乱应付了几口,便拿手巾拭了口,不再吃了。
呼延海莫见她吃得比小鸟还少,不禁道:“才吃这么点就饱了?”
司露认真点头,淡淡道:“嗯。”
见她神情冷淡,呼延海莫自觉没趣,也不再追问,两人继续看着斗兽比赛。
方才那惊心刺激的狮虎斗结束后。
驯兽师开始表演些温和的节目。
可这些节目看似温和,司露却觉得还是太过残忍。
比如狗跳火圈,一不留神就会被火烫伤。
而驯兽师的鞭子却挥得呼
呼生风,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动物平日该是受到了多少折磨?
司露按捺着一颗悲愤的心,又见驯兽师在众人的热烈掌声中开始表演猫走钢丝。
司露看不下去了,那钢丝悬在十米高台之上,若是那猫掉下来,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而恰在此时,看台下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只雪白的小猫,对着钢丝上的那只大猫不停地悲鸣着,叫声凄厉。
动物也有灵,那或许是它的母亲。
但那驯兽师可没耐心,几次催赶不走,又觉得那小猫影响到他表演了,反手拿出钢叉来,举起就要对猫刺去。
“住手。”
匆匆跑下看台的司露气喘吁吁,扬声呵止那驯兽师。
那人扭头看到是司露,当即丢下钢叉,躬身拜礼。
司露飞奔过去,小心翼翼将地上的猫抱起来,护在怀里。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
她用胡语扬声高呼道:“万物皆有灵,如此一幕,这难道不是苍神的指引吗?”
此话引得一阵哗然,“苍神的指引?”
司露立在人群中,将猫紧紧抱在怀中,目光坚定,光彩夺目。
“是的,若非苍神怜悯众生,猫母子怎得以相见?”
“苍神既有悲悯之心,不如,便将他们放归山林吧。”
一席话,侃侃道来,铿锵有力,极富感染力。
日色下,人们只见中原来的神女怀抱幼猫,面容沉静,周身流淌着温柔,眼皆是慈悲,有种直击人心的美。
不少受感染的人们齐齐高呼起来。
“放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