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高阳眼里，用他的死亡来换取青柳猎杀者团队中，凯尔猎杀者团队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那太值了。

“祁谦。”沈高阳的声音很轻，只是从声音便能感觉出，他已经命不久矣，“不用为我感到难过，边沿哥也是，董汐姐也是。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一直以来我都在给大家拖后腿，我很清楚的。”

“既然我已经活不长了，那我什么不选择让自己的死亡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呢？所以，不用为我感到难过。”

“而且，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我一直很抱歉。至少让我在死亡的时候，发挥出一点作用吧，别让我带着拖累了大家一辈子的心情，走向死亡啊。”

边沿沉默着，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谦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沈高阳，过了很久，才道：“但是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哪怕是多一天呢。”

听着祁谦的话，董汐也是叹了口气，轻声道：“祁谦，你魔怔了。”

边沿、黎柳儿和季语，都没有董汐和沈高阳相处的时间长，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沈高阳现在的状态。

作为医师，董汐看过太多生离死别了。为了拯救自己的亲人、朋友什么都不要的人，又何止祁谦一个？在亲人、朋友已经接受死亡，选择放弃，还执着与想让他们留下来的人，也不止一个。

董汐一直以旁观者和医师的身份站在这些病人和病人亲属的身边，这还是第一次，以朋友的身份站在病人和病人亲属的身边。

祁谦一直以来都太执着了，董汐知道，季语、边沿和黎柳儿都知道。

沈高阳叹了口气，道：“祁谦，我记得你和季语说过，如果我选择死亡，你会尊重我的决定。真的别治了。黑玫瑰病毒爆发，无药可医，这是常识。”

“但是至少能让你多活一段时间，能让你多活几天。”祁谦打断道，“我能赚钱的，我现在已经是初级机械师了，再过几年说不定我就成为中级机械师了，我之后一定能赚很多钱。”

沈高阳听着祁谦说完，道：“祁谦，别再自我围困了。如果没有我拖累你的话，你会活得更好。死亡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件坏事。我拖着病体生活了太久了，我有点累了。”

沈高阳说：“我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醒来的时间很短，每次醒来我都只有一种感觉。”

“今天也没有死。”

“我没觉得你拖累了我。”

“但是我这样觉得。”也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沈高阳在说完这一席话之后，声音都变得尖利了不少，很久都没有再说话，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的双腿不会残疾。如果你没有残疾，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没有我的话，祁谦，你的生活应该会轻松很多。”说到这里，沈高阳还忍不住笑了下，“祁谦，就是我这样的人，烂命一条。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好不容易可以成为一个不再拖累别人的人。”

终于，沈高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作为我的朋友，祁谦，我希望你能赞同我的决定。”

听了沈高阳的话，祁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走出了病房，坐在了董汐办公室的沙发上，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董汐开口说了句：“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祁谦的想法。他的父母都已经死亡了，只剩下了你一个相依为命的朋友，祁谦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沈高阳道：“但我如果死亡了，对祁谦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所以，我觉得在这个时候死，真的很好。我能够还了大家的恩情，也能让祁谦得到解脱。”

董汐和边沿都没有开口。

他们无法否认沈高阳的话，对于祁谦来说，沈高阳的确是他的枷锁祁谦不可能看着沈高阳死亡，为了赚取沈高阳的医疗费，祁谦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们比谁都清楚。

也许祁谦自己并不觉得，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祁谦付出了多少，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边沿叹道：“我去看看祁谦。”

边沿离开病房看着祁谦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祁谦才道：“其实我从小就没有朋友。我的记忆力有些古怪，比一般人要好很多很多，只要是我想要记得的东西，看几遍就能记住了。如果只是好一点点，可以说是天才，但好太多了，那就是怪物了。”

“所以我从小就没有朋友，因为我这样的人很奇怪，性格也不讨喜，我不太喜欢也不太擅长和别人交流，沈高阳是我唯一的朋友。从年龄上来说，我比沈高阳的年龄略大一些，可是在很多时候，沈高阳反而是扮演‘兄长’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