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跟着推车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一路与无数人擦肩而过。 医院走廊充满了嘈乱的声音,小孩子的哭叫,男女老少的争吵, 电脑合成的自动叫号……他仿佛充耳不闻。 一直跟到急救室门口,他目送着那个孩子被推了进去。 孩子的父母也被拦在急救室外面, 男人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他掏出烟盒,突然想到这里是医院,又颤着手将烟盒重新塞回衣兜。 转头时他看到了女人通红的眼睛, 喉结滑动了一下, 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沉然不语, 只是走过去无声地揽住妻子的肩膀。 散兵垂下眼睛, 转身离开急救室门口, 将这片空间还给那对心碎的父母。 隔着拐角和墙壁, 光线将急救室外切割成了两个世界, 他隐藏在阴影的世界里,倚着墙抬起头,安静地听着另外一边的动静。 短短的半个小时里, 那孩子被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不知又过去多久, 急救室上的灯光由红转绿, 医生走了出来, “这次虽然保住了他的命,但预后很不乐观。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家属还是提前做好后事的准备吧。” 病床被护士慢慢地从急救室中推出, 男孩还带着呼吸面罩, 冰冷的药液慢慢滴进血管里。 他安静地就像睡着了一样, 散兵目送着他被推进重症监护室,随后又悄悄跟在孩子的父母后面,去了医生办公室。 他觉得自己像个偷偷摸摸的跟踪狂。 “你们看下片子。”医生将颅脑ct片夹在看片灯上:“这些多发低密度灶是脑转移瘤,数目大于三个就不建议手术了,目前最主要的治疗手段还是以对症为主,外加放射治疗。不过我说句实话,以这孩子目前的身体状况,无论是放疗还是化疗意义都不大……” “医生!医生求求你,他年纪那么小,这个世界他还没有好好看过。我们不奢望他能像正常人一样,只要让他再多活一段时间——” 这对父母无疑深爱着自己的孩子,但是病魔这种东西并不会因为爱就自动退避三舍。 “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颅内,那孩子会时常头痛,呕吐,偶尔还会癫痫发作,视力在这半年里也下降的厉害,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将这对父母请离了办公室。后面还有很多初复诊的患者,他没有太多时间将全部精力放在他们这边。 趁着孩子的父母去卫生间洗脸的功夫,散兵又回到了重症监护室。 他坐在长椅上,透过玻璃看向躺在病房里的小朋友。 呼吸机正在运作,血压血氧检测仪不断显示着他看不懂的数字。 那孩子身上插了很多管子,意识仍然没有醒转的迹象,看上去睡得很安详,但散兵莫名其妙地却共情到了对方的感受。 好痛,好难受,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要怎样才能稍微减轻一点那孩子的痛苦呢? 不知道怎么着,散兵忽然想起了飞鸟未来昨天在车上跟他说过的话。 “……第二种情况就是,我已经没办法拉住你了,可能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死了。” “人类就是这样,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必经的阶段,我们无法拒绝命运的馈赠或者掠夺,但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你从悬崖跌下去。可万一我比较倒霉,再也没办法拉住你,我希望你能将自己从世间水火中解救出来。” 人偶少年忽然有种很无力的感觉,整个人仿佛被拴住了手脚,不断在黑暗的深渊中下沉。 “我什么也做不到。” 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越失去就越想得到,越是无能就越要挣扎!哈哈哈,这种闹剧真让人开心啊。”耳边突然有个声音这样说道。 他猛地扭过头:“什么人?!”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头戴轻纱斗笠的紫色华服少年翘着腿坐在长椅另一侧,转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神疏离。 他缓缓开口,拖长的嗓音仿佛披霜带雪:“没有价值的东西,不会被保留。” 人偶少年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陡然睁大了双眼。 虽然略微怔愣,但他眸光却比另一个自己柔和很多。 你是……我? 他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到对方说:“我是你的过去,一个愚蠢又不自知的东西罢了。”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白色的散兵不赞同地皱起眉。 “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接受不了是你自己的原因。”紫色的散兵扭回头看向病房里的孩子:“放弃所谓的救人和利他情结吧,你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更何况神明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说这些话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看上去格外遥远。 白色的散兵有些别扭地小声道:“你说的这些我当然都知道,只是……” 哪怕只是微小的希望,他也想让自己的认识的人们过得更好一点。 “啧。”另一个他撇撇嘴:“看到你这副没用的蠢样子就烦心,如果我是旅行者那家伙,绝对会把你扔得远远的,她还是太优柔寡断了,一点都没有长进。” 白色的散兵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了对方一会儿,斩钉截铁道:“你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你在说什——” 他打断紫色的自己,目光专注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坦率一点呢?” “我没有——” “你就是有。”他的语气笃定:“明明不想被丢下,明明很想和她做朋友,嘴上却还要疯狂地试探,你的胆子好小哦。” 白色的散兵十分不能理解,原来的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看上去好糟糕,好令人火大!他是怎么变成这种人的? 紫色的散兵不
第52章 需要殡葬服务吗(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