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0章 湮没之于月陨 (三百四十)(1 / 2)

第3840章 湮没之于月陨 (三百四十)
弓勇士帕甫拿达最想要的,就是[自由]。
他活着的时候从未真正得到过自由,在他死后残存的意识就像孤魂野鬼那样到处游荡。他才发现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哪怕他舍身相搏并最终战死,他仍然得不到真正的解脱。
他以为人死了就像是永远地睡着,生前经历的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一辈子都执意想得到自由的他,死后的执念却把他束缚在这个世界让他成为某种怨灵。
变成这种状态的他反而没法得到真正的安息,他被"自己仍然存在于世"这件事困扰着,开始反思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
于是他的光魂跟随尹来恩来到了黄金乡,他化成了怪物。但他没有急着去追杀尹来恩,而是以这只大鸟的形态在空中飞翔,享受着他遍寻不获的[自由]。
真正的自由到底是什么?
真正自由意味着什么都不做,不再有身份和地位的限制,甚至连生存的限制都没有。他让自己处身于生与死的模湖边界之中,去体会那份自由。
他既不想活下去,也不想就这样死去。他放弃思考,仅用双手幻化而成的羽翼,去拥抱青空。
他知道活着很累,只要活着,总会遇到身不由己的事情;
他知道死去很可怕,人死了就是永远地死了,什么都不剩下;
他更害怕发现自己死去之后还会有另一个人生,不是永远地安眠,而是以另一个生物、另一种形态,在世界上的某种重生,过另一个人生——然后再次受到各种规条的束缚,失去自由。
于是他就自己处于这种既不算是活着也不算是死去的状态下,彻底放飞自我(字面意义上),什么都不做,仅仅是飞翔。
最初,他为自己处身的这种状态感到满意。
黄金乡的天空几乎总是晴天,即使在高空也没有狂风和寒冷。脚下还有一个奢华的城市耸立着,从高处看风景,它是那么的美丽。
然而很快,他这片自由的天地受到了侵犯。那个可恨的白狮人少年驾驶着奇怪的机械到达了这个高空,接近了他。而帕甫拿达认为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所以他对尹来恩发动了攻击。
他其实并不想战斗,只要把那个侵犯他领空的烦人家伙赶走就好。只要天空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让他可以舒心地自由飞翔就好。
然而就连他这个小小的愿望,都得不到满足。
"我、我的天……"察觉到这一切的尹来恩闷哼道:"你、你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自由飞翔?"
(很难理解吗?并不难理解吧。)
(当你对整个世界都感到失望,当你知道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就连死后的安息都不被允许的时候,任何人都提不起干劲活下去。)
(我只是,厌倦了做选择,厌倦了被规则支配。
(厌倦了,不管怎么做都得不到好结果,那种让人沮丧的感觉。)
"所、所以你就在这里飞翔,什么都不做?"尹来恩追问,"但是,放弃去做选择,也是一种选择。"
(我又能强求什么?)
尹来恩没有回答。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风景开始涌现。城市的风景,人们的风景,世界的风景。这些都是尹来恩这一个多月来,在黄金乡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他想告诉弓勇士帕甫拿达,这世界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
黄金乡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个乐园。其中没有那么多的纷争,人们也不用为了生活而受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这都不算是自由的话,到底怎样的自由才算数?
然而更多的风景逆流回尹来恩的脑海,那些悲伤的风景。
他看到兰斯老爷爷喝醉酒之后伏桉酣睡,在睡梦中一边低泣一边喊着他友人的名字,祈求对方原谅;
他看到居里小姐若有所思地看着夕阳,思念着已经故去的亲人,怅然所失;
他看到还是小孩的达尔文大人身上多处受过伤的痕迹,衣服被撕烂了好几十处,躲在校园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哭泣;
他也看到独守空房,还是个少年的尹菲图斯,对抛弃了自己的亲人感到愤恨,对未来感到迷茫;
他还看到年幼的罗丹在努力地锻炼自己能够锻炼的一切才艺,试图惹人注意,却终究一事无成,对自己缺乏才华深感绝望。
这个世界并不是天堂,而哪怕天堂也有天堂的烦恼,没有任何一个世界是完美的。
磅!!——某种巨大的力量把尹来恩弹开,精神干涉戛然而止。
重新聚合成邪灵凶鸟的弓勇士帕甫拿达停驻在半空,没有攻击,只是定睛看着尹来恩。
(你拯救不了世界上所有人,毁灭者。)
(那些无法被你拯救的人、那些不愿意被拯救的人,你就是没法拯救。)
(不要傲慢地认为你能拯救世界上所有人,或者世上所有人都希望被你拯救。)
(你为什么不滚远点,别来干涉我的自由?)
(又或者,杀了我,给我带来真正的安息?)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