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开阖一线,涌入的天光照进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稚嫩形状,却是戒备又警惕的眼神。那是一双过于早熟的眼睛。 佐藤蹲下身来和那双眼睛的主人对视,动作强硬地抵住了开阖一线的铁门,她温和地问道:“家里有大人吗,小朋友?” “没有,”那个小男孩下意识地回按纹丝不动的铁门,故作成熟的语调压不住惊慌的尾音:“没人在这里,姐姐和哥哥都走了。” ### 宫纪走进浴室,接起了佐藤的电话,听闻这个调查结果后默然无声。* 水流从爬满锈迹的花洒里倾泻而下,哗哗作响的水线凝滞空中,又倏然砸落地面。水流漫过一地,潮湿又狭小的浴室里焦虑不安缓慢蒸腾。 潮水声响鼓动耳膜,宫纪将手机放回口袋。低头思索,轻轻地咬住了手指指节。 高野秀树正在逃亡,他的姐姐不知所踪、不知生死。 一个月。 一个月前,山田阳一开始为麻生祝做事;一个月前,高野秀树失去了所有工作;一个月前,津川优子逐渐从邻里的视线里消失;一个月前,麻生祝频繁来往于这家旅馆。 这个时间节点代表着什么? 日本帮派是很注重所谓“大义”的,为什么在脱离稻川会后,麻生祝能够在山口组的地盘讨生活?他、或者说是他背后的势力和本地□□达成了什么条件? 只差一点点线索,她就可以把所有因果逐次串联。 她想和别人随便说点什么排遣一下压力,而早在房间内各种危险迹象确认排除后,安室透就离开了这家旅馆。 “我还有其他的委托要做,不能一直和你待在一起。”安室透一手握着门把回头凝视她,眼里满溢出某种情绪:“你一切小心。” 那是完全不作伪的、真切的担忧和嘱托。 宫纪眨了眨眼,应了一声。 此刻她焦虑地阖了一下牙关,指节上留下一个牙印。牵涉进这个案件的人越来越多,逐渐袭来的危机感催促着她尽快做出行动。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糟乱脚步声和起哄笑骂声。声音在门口停下,有人在门板上毫无耐心地敲了两下之后,开始尝试强行开门。 堵在里侧的环首螺钉和木门一阵碰撞,哐哐作响。 此时外面日头正盛,但窗户矮小,即使尽力敞大了窗帘,这个小房间仍呈现出一种光线不足的昏黄。隔着不断晃动的门板,宫纪静静地听着。 在推门未果后,门外传来一阵哄闹声。大力拍打着木门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高声调笑:“里面的小姐,要出来赌一把吗?” 宫纪微微挑起嘴角,她上前取下挂在玄关处的阳伞,而后抽出螺钉,在木门猛然被拉开的咯吱作响声和逐渐拉宽的视线中,她握紧伞柄猝不及防间朝最前那个男人的脑袋抡了下去。 那个男人被砸得捂住脑袋后仰,大片血迹淋漓而下,沾湿了他半张脸。 “啪嗒”一声,伞柄上的鲜血蜿蜒而下,滴落在地。 宫纪眸光雪亮,她居高临下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 “要去赌桌玩几把吗,先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