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教堂(2 / 3)

原地的动作。 他从宫纪无力的手指间取下那枚名片,轻轻念出声:“荒木教授的联系方式?”^ 宫纪问:“什么?” 她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被海水包裹着的、窒息的意识还停留在兼行真宣告死亡的那一秒。 兼行真将那张名片珍而重之地存入口袋,又翻着手里的设计图纸,拖出其中一张放在眼前。 “我曾说过,一个月前,我将自己的设计备份全部销毁。” 眼前是那张让宫纪困惑的半成品图纸:工整的线条戛然而止,空白面上写着一句话——我想要这个世界我和一同呼吸,与我一同发受苦。 兼行真继续说:“我有定时体检的需求,一个月前,我拿到了新的体检单,在半成品的设计图纸上写下了这句话。” 宫纪的目光慢慢落在他身上。 他侧身,按住自己的心脏:“我这里发生了病变,据说是基因遗传病,那个时候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宫纪的声音在教堂里飘飘荡荡地很不真切:“据说?” “我的身体是一具很难说清楚的东西。”兼行真笑了笑,“我身体里不仅有亲生父母的DNA,还缝合了你父母的基因。” 宫纪看着兼行真那双肖似宫侑的暖棕色眼睛,脑海里闪过一叠一叠的虚化图像——宫治和宫侑那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叠化在一起,宫纪与自己母亲的面容叠化在一起。 基因,基因组,果然是这样。 他的下一句话是:“小纪,如果在25岁之前,你的身体还没有发生任何病变,你会被组织带走。” 宫纪迎上他的视线。兼行真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果然不害怕。” 他转过目光,看向慈悲的圣母:“据说我的亲生父母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他们对我的基因进行编辑,试图祛除遗传疾病。” “你知道双胞胎实验吗?我们虽然不是双胞胎,体内却有相同的基因组,于是被分离开来,被当作实验材料,研究基因与人格之间的关系。” 慈悲的圣母低着头颅,悬挂在高处,凝望着并排坐于祭坛前的人类。 一个警察,一个杀人犯。 她在听一个垂死之人的故事。 宫纪沉默地低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月季花茎上,扯下一只加百列的头颅。 “我小时候被关在一座铁房子里,我偷听研究员的谈话,他们说妹妹待在一个健康的复杂环境里。” 兼行真发现了宫纪的动作,他轻轻将宫纪攥着带刺花茎的手指掰开。那朵纯白的加百列沾了点血,落入视网膜,刺向了宫纪的神经。 头痛是记忆闪回的征兆。可是圣母的窥探目光过于强烈,在这种仿佛要被剥皮扒骨的监视下,除了疼痛,宫纪脑子里只有圣母空洞的白色眼睛。 兼行真没有去看宫纪,因为他也在忍受身体的疼痛。基因编辑失败的后果不单单是将遗传的心脏疾病重新还给他的身体,还进一步加速了他身体的衰亡。 他的身体出现了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症状。 宫纪手指紧攥住木椅边缘,对兼行真说:“可是我几乎什么都不记得。” “你被带走的时候才不到一岁。”兼行真侧过那双温和的眼睛:“你睡在我隔壁的培养皿,他们都叫你0号。” “我是1号。”他指了指自己:“有更多小孩,他们比我们更早进行实验,年龄比我们大得多。可是在信奉结果导向的实验室里,只有成功的样品才配拥有编号。” “你是0号,你是最成功的那一个。” 兼行真几乎要克制不住喉咙口上涌的痒意,他咳嗽了一声,抬起一张苍白的脸,加快了语速:“我没有记忆遗忘症,我还记得那个实验室的布局,记得实验人员的脸。你也不应该有记忆遗忘症,想一想从小到大是谁在监视你,是谁篡改了你的记忆。” 宫纪用一双空茫的眼睛看着他——小时候,在她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的时候,要怎样去分辨一个监视自己的人? “实验负责人和你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她对你很偏爱。后来实验室发生了事故,一把火焚烧了大部分试验资料,负责人开枪自尽。我被带出了实验室,在一个单调洁净的房子里接受社会化训练。组织下辖的科研部是最隐秘的地方,要探听到它们的消息非常困难,我花了十几年时间,也只能打听到创造出我们的项目叫做Gaea,是一项基因编辑实验。” “而我和你,是Gaea计划最后的样本。” 盖亚,众神之母,给予世间万物希望和福祉。 “目前的基因实验大都以动植物为样本,对人体活细胞的改造尚不成熟。组织在二十多年前就开始进行人体实验,他们不满足于编辑体细胞,还在生殖细胞系上开展实验——通过编辑生殖细胞,那些被修正的DNA会传递给后代。” “小纪,你的存在是不符合伦理的,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秘密。”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兼行真终于承受不住,俯下身重重地咳嗽起来。 宫纪惊慌地按上他的脊背,却摸到了整排支离的骨头。那些骨头蜷起一个弧度,在她手底下起伏颤动,脆弱得像是要散掉。 宫纪颤抖着声音喊他:“兼行真?” 兼行真捂着嘴,将咳嗽闷在掌心里。他的眼睫颤动,底下晕着生理性的泪水。 “我们去医院。”宫纪揽着他单薄咯手的肩背,急切而无助地说,“没关系的,我会把你藏起来……” 兼行真靠在她怀里,终于停止了颤抖。他抬起一张惨淡的脸,攥紧藏着一滩血的手心。 宫纪看着嘴角的血迹,一滴眼泪突兀地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腕上。 “你为什么哭?”兼行真不愿让宫纪看到狼狈的一面,侧过半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