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受害者的惨状和七天前如出一辙, 颈部大动脉被划开,死在公共休息区的用餐室。 公共休息区全天候开放,不少通宵等待数据的科研人员常常在休息室和用餐室的沙发上下榻。 受害者死在深夜, 一刀毙命,身上没有半点挣扎的痕迹。尸体伏卧在沙发上,头部朝里,身体半蜷缩, 身上还被盖了一张薄毯。 若不是流血过多, 将一座布艺沙发浸得鲜红, 旁人甚至会误以为他还在睡梦中。 受害者身边的圆桌上, 放着满满一杯冷咖啡。 这一具尸体引起的骚动更甚,因为受害者生前的人缘极好,即使在其他项目组也多有关系良好的私交。人们更容易对发生在身边的、事关己身的残忍场面应激,即使是智力优越的科学家也不例外。第二具尸体出现后,不少人发起抗议,甚至选择亲自拨打组织成员的电话, 要求他们抓到藏在第一实验室内的杀人犯。 第一实验室内突然变得人影寥落。 “很多人都离开了吗?”宫纪双手撑在玻璃上,眼神落寞。 松枝雅也站在玻璃另一面,对宫纪点点头。 “我以为你们都不能离开第一实验室呢。”果不其然, 宫纪又开始诱哄小孩:“他们用什么方式离开第一实验室?” 松枝雅也连生气都不敢表现在脸上,只敢对宫纪皱皱眉头,“宫小姐, 这个我不能说的。” 他按完密码, 金属窗格弹开。松枝雅也垫着脚, 将手中的定食递了进去。 第二具尸体照例出现在宫纪的活动范围之内。凑巧的是, 宫纪在刑满释放的那一天, 确实悠悠闲闲地踱到了那一间休息室。 她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被放出来不到24个小时, 她又一次被关进了“病房”里。 “您为什么喜欢到处乱逛呢?”松枝雅也抱怨道。 宫纪觉得松枝雅也对她的态度变得硬气了很多——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饮食被掌握在了他手中的缘故。 “这一次,死者还是Gaea计划的支持者吗?”宫纪问。 “是的。”松枝雅也左顾右盼了半晌,将额头抵在玻璃上悄悄说话:“以及,比起第一位死者,赫雷斯导师更加不喜欢第二位受害者。第二位受害者不仅十几年来无所事事,还在第一实验室内发展了庞大的交际网。” 一边回忆着松枝雅也向她复述的案发现场,一边打开盒饭。 ——呈现睡姿的尸体旁边放着一杯满咖啡。 “请另外给我一杯咖啡。”宫纪对松枝雅也说。 玻璃外的男孩身体僵硬了一下,目光右移,匆匆离开了这里。 宫纪顺着松枝雅也的目光望去,从玻璃倒影里看到正在向这边走来的薄赛珂。 “嗨,你没有回家吗?“宫纪向薄赛珂打招呼。 薄赛珂离那面玻璃半米远。她双手插兜,目光憔悴坚毅,直直盯着宫纪看了半晌。 宫纪任由她打量。 “在回家之前,我来最后看你一眼。” 在宫纪不抱希望地端起盒饭时,薄赛珂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你是在替我宣判死刑吗?”宫纪顿了一下,随后单手掰开了筷子,拨了拨盒饭里的西蓝花。 “还是在替你自己宣告死期?” “说话真难听。”薄赛珂愠怒地皱起眉,“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令人讨厌。” 这句话触动到了宫纪的神经,她放下饭盒,真诚地希望薄赛珂多说几句。 她想要收集自己的往事,往破破烂烂的记忆图景里放点捡来的碎片。 “你根本不该活过二十岁。”薄赛珂说出了刻薄到堪称诅咒的话,“早在二十年前,你就该陪着你的母亲死在火海里。” “我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她咬着牙关,眉梢吊起,一张脸努力贴近宫纪,“如果不是你,我的女儿和1号怎么会……” “1号?” 这个名词像掷进宫纪心湖的石子,涟漪荡开,不知从何而起的悲伤情绪涌来,让她打断了薄赛珂的话。 “1号怎么了?”她不受控制地问出声。 “早就死了,在寿终正寝之前被兰萨德枪决,只有一具尸体运回了第一实验室。” “在寿终正寝之前,他本可以有一个还算自由的结局。都是因为你。”薄赛珂鬓间一缕枯灰的头发散落在耳边,那双美丽的眼睛成了浸水的玻璃珠。 “兰萨德想让你成为最有价值的、Gaea计划唯一的样本,是你害死了他。” 迷雾一样的冰□□河在宫纪的眼底闪烁。 薄赛珂走后,松枝雅也从拐角里窜出来,手里托着斟满的咖啡。 盒饭已经凉透了,被扔在一边,两双干干净净的筷子搭在饭盒边缘,一点轻微气流就能让它们骨碌碌滚下去。 宫纪凝视着那两支颤巍巍勉力支撑着的竹筷。灯光将她的发梢和眼底映蓝,她半侧着脸,低垂着眼睛,侧影安静单薄。 “宫小姐,你怎么了?” 因为胆小,松枝雅也捧着咖啡杯,一直藏在远处走廊的角落。他探出头看到了薄赛珂和宫纪的对峙,却没有听到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他艰难地将手里温热的咖啡递过金属窗格,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宫纪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抬手接过那杯被斟得过满的咖啡,轻声说:“谢谢。” 松枝雅也觉得宫纪那张脸孔像是要顺着灯光海漂浮过玻璃——她终于变得安静了许多,不再那么可怕,松枝雅也反而觉得不太适应。 下一瞬间,他的内心悚然一惊,觉得自己该去检测一下自己有没有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宫纪象征性地啜了一口咖啡后便抬起头,“可以同我说一下在众人发现尸体时,薄赛珂说了些什么吗?” “赫雷斯导师第一时间检查了监控——公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