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儿！”

远处的山坡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喊，苏余一行人停住了脚步。

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有人在向他们兴奋地招手，见吸引了他们的，三步并则两步地从山坡上飞速蹦跳下来。

“大田哥！”苏余定眼一瞧，看出是熟人，欢快地叫唤了声。

也没等多久，一身着葛衣，肤色微黑的少年来到了他们面前，“小余儿！真的是你！”

满脸开心的少年正是杏花奶奶家的大孙子苏田，今年十八岁，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苏河。正是那个经常在苏余面前描绘烛武殿如何在苍山之巅力战群雄、气势万千的少年。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你！”苏田满脸笑意与惊喜地看着苏余，但看到在小毛驴旁边的两人时，脸上升起了一丝意外，“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他们带我去找我爹！”

“你爹？远山叔有消息了！”苏田先是疑惑，即而又惊讶地一声高呼。然后他警惕地看了眼另外两人，“小余儿，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苏余回身与李长青他们说了句，“我和大田哥到那边说会话。”

一拍小石头，两人一驴走到了不远处的小溪边。

这条溪不知道源头在哪，自山头而下，流经苏家村，到了苏家村中心，河床渐深，便成了苏家村祖祖辈辈赖以为生的小河。

“小余儿，很抱歉昨天没有帮你。如果我能去通知你的话，你也就不用背井离乡了！”苏田说着这句话，心中涌上的是一股说不清的闷痛。

昨天当他从爷爷奶奶口中知道村人要让苏余走上修仙路时，他想偷偷去给苏余报个信，好让她出去避一避。只要抓阄大典那日苏余不在村内，村长是撕不掉族谱里的名条的，苏余也就不用去修仙了。

然而当他刚走出房门的时候，被爷奶堵在了门口。他们知道他与苏余的关系较为亲近，定会去通风报信，早早地候着他了。

他们也不舍得苏余，但是，这一次的修仙抓阄大典上，全村就苏余一人符合，若是她不去的话，村里就会因缺失修仙人员而遭受诅咒，十年之内，全村的人都将不得善终。

当苏田看到爷奶以性命相要时，他根本迈不开踏出房门的脚步。直到今早才被爷奶放出来，从昨日到现在，他的内心无不时刻受着烈火般的煎熬。

当他在山上远远地看到小毛驴时，他控制不住地叫了一声苏余，只因苏余也经常带着苏夫子家的毛驴在村中逛，还给它起了个小茉莉的名字，惹得苏夫子气得差点吹掉胡子。

他也就是试探性地一叫，没想着真的是苏余。

“说什么呢！”苏余从小石头背上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懊悔无力的少年，笑着说，“这哪怪得着你！这事儿又不是因为你而发生的，再说，是不是背井离乡对于我来说无所谓，并不是件难以接受的事。”

苏田看着苏余带着笑意的脸庞，一丝丝的不甘都没有，又看着小溪边随着河水流动绕着小旋窝原地打转的叶子，许久才道，“小余儿，你，恨村里人吗？”

刚说出这句话的当口，苏田心中是有点后悔的，但内心又有点莫名的期待。

其实他知道，苏余会说什么，也许他只是想从苏余口中亲自听到那个答案，这样，身上的愧疚感就会消失了一般。

他知道他这样问很卑劣，但当他回神时话已出口，想收也是收不回了。

“为什么要恨？”苏余也正如苏田所期望的那般，笑着回答。

“我自三岁起，便多受村人接济帮扶，若非有这些可爱的村人在，我也活不到能自己独立生活的时候。”苏余脸上的笑越发灿烂，“而且，我知道，若非别无选择，他们也不将我推出来。”

苏余一直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她只是刚好是他们不得已之时最容易放弃的那一个罢了。

说真的，苏家村的村民是很友爱的，不然，你可曾见过有谁将村里的茅屋不用任何报酬的让人一住就是十来年；可曾见过，他们凶恶地驱逐她时，还记得扔她一个装满食物与衣物的包裹；可曾见过，有谁会把自家的毛驴送给一个被驱逐的人！

他们未曾说出口的关心，她都知道。

当然，苏田问她恨不恨这句话的意图她也知道，不过她说不恨也是真心的。

再怎么说，他们曾经对她释放过许多善意，那是不能磨灭的。

“可是……”苏田看着苏余通透的双眼，心中的大石反而又重了一点，压得他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其实，若说恨的话，还真有一个。”苏余话头一转，沉重的说。

“谁？”苏田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他即想知道苏余恨的人是谁，又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