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是!你砸了。后脑砸下去,翟欣莲瞬间倒地,鲜血流了一地,沾湿了你新买的皮鞋,你嫌脏,还在她身上踩了几下,看她没有断气,再用一根麻绳将她勒死,像勒死戴敏丽一样,是不是?"
完全就是事件重放!贾慎独的心理防线不断回缩,继续重复着赵向晚的话: “勒死戴敏丽?”
赵向晚加快了语速: "你用什么装翟欣莲的尸体?编织袋、麻袋,还是……"
停顿半秒,赵向晚冷笑道: “哦,原来是用麻袋装的,虽然翟欣莲个子瘦小,但那么大一个人就死在你面前,你三姐吓得够呛吧?你就不怕?哦对,你已经杀过一个,间接害死一个,不怕了,是不是?"
贾慎独脑子里依然还留着一丝清明,知道不能承认杀人事实,但他现在冷汗顺着后背往下,电扇风一吹,浑身发冷,开始颤抖,思路不自觉地被赵向晚带着走。
【麻袋装着一个人,刚开始还是软乎乎的,后来便变得僵硬起来,搬动很不方便。好在三姐家有
辆三轮摩托车,第二天一大早将麻袋搬上车,带回老屋去。三姐脸色一直很难看,一路上不停地念阿弥陀佛。真是可笑,这世上如果真有菩萨,早就把我给收了。我看呐,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要你够恶,就没有人敢欺负你。
路上碰到人了吗?好像没有吧,哦,不对,虽然走得早,但进村之后摩托三轮车突突突地响,隔壁海东家过来看热闹,看到麻袋还问了句我们拖了什么货回来。三姐当时差点要哭了,还是我说了句,是我托三姐做的腊肉,顺路带回来,这才把谎圆了过去。】
赵向晚听到他心中所想,整个案件过程清晰无比地呈现在脑海之中。
“你把装死人的麻袋带回老屋,没有人看到吗?有人吧?我们在调查贾家村的时候,你隔壁那家就说过,81年春节前,你和你三姐开着摩托三轮车回来,车上有个大麻袋,是不是?"
警察都知道了!
贾慎独此刻再无侥幸之心,随着身体的颤抖,牙齿开始相碰,发出咯咯咯的声响。这个声音在口腔引发共鸣,让贾慎独头痛欲裂。
原来这就是语言的力量吗?这小女警只不过轻飘飘几句话,就让贾慎独内心生
出一种想死的心。
【如果我现在死了,就不用再承受她的逼迫了吧?如果我现在寻死,警察就不会再追问我的罪责了吧?我是大学教授,为人师表,走出去人人崇拜尊敬,我只要说几句话,学生能吓得几天睡不着觉。我这么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怎么能够坐在这里,被这个口齿伶俐的小丫头逼问?!】
贾慎独再一次叫嚣起来,拼命地晃动着双手: “放开我!我是大学老师,我是优秀党员,我是承担着上百万科研项目的专家、人才。你们都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台灯、麻袋、三轮车……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向晚缓缓站起,与贾慎独保持一米距离,居高临下看着一脸狰狞之色的贾慎独: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请问你,1981年春节,你家里为什么翻修茅厕?"
一句话陡然喊破贾慎独藏得最深的心事,他眼睛发红,恶狠狠地盯着赵向晚,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我,我帮家里看了风水,翻修才能让我爷爷好起来。”
赵向晚忽然笑了起来。
她膝盖微屈,双拳紧握,置于身侧,双脚一前一后而立,眼睛紧紧盯着贾慎独的眼睛,以一种猛虎出击的姿态,给了贾慎独莫大的压力。
她的笑容虽美,但一丝温度都没有。她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刀子,凌迟着贾慎独那颗早已烂透了的心。
"风水?你信风水?行善,便是最好的风水,你不知道?""杀人容易,处理尸体难,对吧?"
"将尸体藏在老屋,才是真正坏了你家的风水!三姐去世,爷爷奶奶去世、母亲去世……不过才十一年时光,你家老屋便只剩下一个垂垂老矣的父亲!"
"这便是报应!"
贾慎独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浑身颤抖,泪水从泛红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他是家中唯一男丁,得万千宠爱于一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四个姐姐,都把他当心肝宝贝。农村虽然穷,但他从来不缺吃穿。小时候村里人连饭都吃不饱,偏偏他天天要吃肉。如果看到碗里没有肉,他就嚎叫哭喊。有一回他爸实在是身上没有一分钱,只好和他商量:慎独啊,明天再买肉行不行?
贾慎独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他才六岁,拿起一块砖头就
把锅给砸了,一边砸还一边哭: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不给我肉吃,谁也别吃饭。”
后来他爸背着他四处借钱,硬是借来钱去镇上买了肉,他才停止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