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邱母先后去世,邱家兄弟姐妹各自奔波忙碌,闵成航被彻底遗忘。
对邱三勇而言,离家多年,又在狱中关了几年,陡然看到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还真是吓了一大跳。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与邱三勇并不像,没想到这个被家里人抛弃的二哥却和他生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真神奇。
了解过自己的身世之后,闵成航内心对父母的仇恨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更加炽烈。
——家里三子五女,怎么偏偏就只扔了他一个?
——三塘村与罗县也不算太远,为什么不经常去看望一下他?
——慈善堂迁走之后,他们为什么不肯继续打听一下?
但凡他们能够多一分关心,闵成航也不至于在孤儿院里那么孤苦无依。
可是,
这一份憎恨,
随着父母的离世,再也没有办法表达出来。因此今天赵向晚找他打听乔红玉小妹的事,闵成航的反应比较激烈。
赵向晚听到了闵成航心中所想,劝了一句:“你父母已死,再恨他们有什么用?就算他们把你扔了,没有把你抚养成人,但是,你也没有给他们养老,双方扯平,没必要再记恨了。”
说到这里,赵向晚忽然停了下来,脑子有一刹那的放空。
赵青云、魏美华把自己遗弃在乡下,难道自己就没有过憎恨吗?还是有的。
未来自己当然不会给他们养老,但是,难道这份牵绊就扯平了吗?
果然,这世上劝他人容易,劝自己难。
闵成航听了赵向晚的话,长叹一声:“道理我都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意难平。”
对了,就是这三个字——意难平。
都是一奶同胞,为什么有的可以在父母身边长大,读书有人供,工作、结婚都有人张罗;有的却被抛弃、任其生长、不闻不问?
总想见到他们,亲口问一句: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扔下?
总想听到父母满怀愧疚地对自己说一句:对不起,是我们的错。
总想让他们对自己千般宠、万般爱,享受一下真正的、不求回报的父母之爱。
只有这样,才能将内心的那一股“意难平”消弥。
赵向晚点了点头:“我理解。”
闵成航斜着眼睛看赵向晚:“你理解?你才多大?你能理解什么?”
赵向晚看着他:“你的意难平,是因为没有得到。”
闵成航转过脸去,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所以才会意难平。】
【她没有说错。】
【赵警官还是这样,一句话锥心窝子。】
赵向晚继续:“你父母已逝,兄长姐妹还在。你已经见过邱三勇,其他几个还没有见到过吧?不如带妻女回老家转转,到你父母坟头去磕个头,直接去质问,去哭一场,也许执念就会消除。”
闵成航死鸭子嘴硬:“我不去!”
赵向晚说:“或者,帮助别人也是帮助自己。”
闵成航转过脸来:“什么意思?”
赵向晚:“通过帮助别人寻亲,让自己得到救赎。看到同样命运的人,在你的帮助下找到亲人,或许,你那口怨气就会平息下来。”
虽然明知道赵向晚在忽悠自己,想让他帮忙寻人,但她所说的“帮助别人、救赎自己”却精准地戳中他的内心。
闵成航的内心充满愤恨,所以当妻女被绑架时,他第一时间选择报复社会。但现在妻女安全,被他砍伤的赵向晚选择原谅,警察们帮助他申请减刑……这一切让他重新思考:他那满腔的愤怒,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如果是因为“意难平”,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平呢?
现在赵向晚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帮助和他有相同命运的人寻找到亲人,平息内心的怨念,这让
闵成航动心了。
闵成航沉思片刻:“你要找的人,或许我知道是谁。”
赵向晚抬眸看向他:“是谁?”
闵成航道:“我是六岁的时候从罗县慈善堂转到星市孤儿院的,我们那一批被遗弃的孩子都姓闵,她既然是五月生的、六月扔的,那就是夏末来的孤儿院,名字的第二个字是‘家’。我们那一群孩子,平时洗澡都是脱光了衣服站在水龙头底下洗,赤裎相见,谁身上有点什么印迹大家都清楚。你说肩胛骨有红色胎记,像蝴蝶的,的确有一个。”
赵向晚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调查出了结果。她不由得身体前倾,目光紧紧盯着闵家航:“她是谁?人在哪里?”
闵成航说:“她叫闵家蝶,个子虽然不高,但是个狠人,经常和我打架抢东西。后来到了1967年春天,资助慈善堂的闵姓大善人去世,神父把我们分批安置。我和家槐到了星市孤儿院,闵家蝶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了名字,已经是大进展。
赵向晚问:“你妻子会不会知道她去了哪里?”
闵成航摇头:“我们那个时候都只有六岁,六岁之前一直在慈善堂里生活,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世界,估计家槐也不会知道。不过,你们可以多问几个慈善堂出来的孩子,说不定能够问出点消息。”
赵向晚笑了笑:“那我让乔大姐和你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