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把断掉的思维接起来,就见谢易初将它团了一下,随手擦了擦小腹。
她脑袋里轰隆一声。
无非是把水渍抹得更开。谢易初蹙眉,轻轻啧声,将它丢在脏衣篮里,折身抱她去洗漱。
等热水泡开筋骨,顺着手臂流下,刚才的刺痛卷土重来,周唯抬起手,发现不知何时磕裂了右手食指的指甲。
长窄的甲床从斜边裂进一道,洇出细微的血色,被水一冲,顷刻间变得粉红,疼痛也愈发明显。
她惘惘地张开嘴,把食指含在唇间。
又是这种全然不设防的神情,谢易初烦躁地揉开她发丝上的泡泡。
周唯低低唔声。
谢易
初动作一顿,接下来果然轻了很多。
周唯不喜欢围浴巾,草草擦完,换了件黑色吊带裙先回卧室。她看到床,愣了一下退出来,沙发也没法坐,只好站在卧室门口发呆,两只手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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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喊累么?”谢易初洗完见她还站着。
后面突然出声,周唯吓了一跳,不自在地换了条腿用力,嗯声,迟疑两秒才说:“没法睡。”她说完抿了抿唇,也不看他。
谢易初看一眼卧室,擦着头发的手渐渐慢下来,最后捋一把额发,露出漂亮的美人尖来。他甩了甩头,解开周唯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那去隔壁。”
***
周唯对他的住处陌生又熟悉。
每周有阿姨上门打扫,柜子死角也干干净净,灰白絮纹的地砖光可鉴人。可是许久未住,到处透出种冷清的意味。
谢易初先开了净化器,到卧室从床头掀开一角薄被,下面是同色系的深色床单。和周唯的不同,别墅往他这送的床品多为深色,她那里是浅色,弄脏后很明显。
周唯松开他的手,在电视机柜下找出药品箱。
她翘起还在渗血的食指,用其他手指抠开箱盖。
咔哒声后,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药盒。
常用药放在最上层,多是些感冒药、退烧药。挪开这层隔板,密密麻麻的碘伏瓶子映入眼帘,少说也有十几瓶,旁边棉签、创口贴一应俱全。
周唯伸手,却不是拿创口贴。
她捡了一瓶碘伏放在掌心看标签,晃晃瓶身,紫黑色的液体溅到瓶颈,汇聚到一起滑下去。
目光也跟着下滑,最终陷进那片紫黑色里,周唯感到一丝不可置信。
因为是她买的。
久远到连她自己也记不清是高一上还是高一下。
以前在别墅,有一段时间里她经常见谢易初腿上带伤,偶尔脸上也有,青青红红的擦伤,因为皮肤他白,看着很明显。
是……打架?还是其他?周唯不敢问,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是省内高中篮球联赛,谢易初在2号位。班里男生讲他打球很凶,围了一桌人,说起联赛个个眉飞色舞。
那时候周唯对谢易初的认知仅停留在他好像很厉害,因为学校里的体育生提起谢易初都只是撇撇嘴,没说别的话。论坛上也都在说谢易初胜负欲太强,典型的要分不要命。
章阿姨在国外,别墅里无人能管他,他自己也不见得多在意,顶着额头的伤洗两把脸就算完了。
周唯又一次撞到谢易初用纸擦血,实在没忍住,放学后买了碘伏棉签放到书房里,桌子上还摊着他正在看的书。
但是没见他用过。
周唯鼓起勇气问,谢易初颇为新奇地瞥她一会,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出声时,谢易初先笑,说,“麻烦。”
“又死不了。”他口吻无畏又散漫。
“可是看着好疼,”周唯低头,轻声说:“觉得麻烦的话……那我给你涂?”
谢易初不说话,抱胸倚在书柜上,微微撩起眼皮,狭长的眼睛将人从头看到脚,再自上而下定在她脸上,探究意味浓重,可他神色寡淡,像第一次认识她。
他一言不发,但是没有拒绝。周唯只好拿过碘伏,自己拧瓶盖。手心有汗,她拧了半天瓶盖纹丝不动,还是谢易初看不下去接手拧开的。
他禁不住笑,像是不明白怎么有人连瓶盖都拧不开。
周唯着恼,用棉签蘸了碘伏就搽在他额角,动作没有丝毫温柔而言,谢易初却笑得更开,歪头盯她踮起的脚跟。
立刻让她想起论坛里那个高楼贴——“艹你大爷的不打就不打,搞什么身高歧视!”
抬起的手僵了一瞬,周唯匆匆蹲下给他搽了小腿的伤口,把棉签一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往楼下走的时候还能听到他笑声,冷淡的声线却因为心情好显得很愉悦。
从那以后谢易初受伤了就会来找她,却也不明说,挺拔的身躯倚在她房间门口,头靠着门框,居高临下地看她。
周唯给他买了一瓶又一瓶碘伏。
“之前那瓶呢?”
谢易初说:“忘了。”
周唯叹气,“那好,我放学买。”
谢易初会回她漫不经心的一声,“昂。”
……
一瓶又一瓶的碘伏被他攒到盒子里,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