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名樱千早来到长野县第二十五天。 在仿佛写不完的报告、大小刑事案件和休假刚开始就被叫去加班的诸多出勤日结束后, 她又申请到一个休息日,且难得平安无事、没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地在家里躺了一个上午。 是个雨天,透过紧闭的窗户能够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很适合在家里悠闲地躺上一天。 如果能再凉爽一点,她可能会在家里煮个火锅,然后坐在窗前一边观察对面公寓一边悠闲地享受。可惜随着进入七月, 空气的温度升了上去, 她选择晚些时候随便热点速冻食品应付一下。 在过往的两周里,名樱千早于沉痛的失眠中渐渐放下了对降谷零身份的怨念——就算他是ZERO的一员又能怎么样呢? ZERO是公安的秘密特工组织, 成员的身份全部高度保密, 干得活少不了违法犯罪, 虽然权限高,但权力不在人事这边。降谷零挂着名的多半是公安科所在的警备局,有可能隶属警备企划科,也有可能是外事情报部——如果是后者,那和她的工作性质有些相似之处。 总而言之,他管不到人事也不负责监察,更不是她所在刑事局的上司, 就算他立下奇功破格升到警备局局长——当然这只是个不可能出现的假设——那他也管不到她头上。 等以后大家结束卧底任务回到警察厅,在电梯门前碰面的时候,他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帮她按电梯然后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嫂、不对啦她想到哪里去了! “零君啊……我还真期待你知道我真实身份的那一天。” 名樱千早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进浴室洗澡。如果下午雨能小一些, 她想要约对门跟她同日休假的指导员去趟超市, 补充一下冰箱冷冻层里的存货。 做卧底这几年她没有杀过人,手上却沾过不少血, 有些能洗净, 有些永远也洗不掉。她想降谷零也是如此, 大家都是卧底,无论本职如何,在那个组织里,脏活都干过不少,谁也不比谁干净。 反正下次找到机会欺负他,她还是会快狠准地让他深刻体会温柔可靠的前辈对他到底有多少期待,绝对不会有丝毫手软。 话说回来,最近她没有给降谷零找麻烦,不仅是因为对方自从给她发过「降谷零」与「诸伏景光」的资料后就再没主动联系过她,更因为她转而投身于关注长野县的天气预报——因为夏天来了。 长野的夏天和冬天都相当危险,特别是对于地域部的警察官来说,下属的山岳安全对策科就算计划得再全面,真到下起大雨的时候,各种山上发生的意外还是频出不穷。 比如说昨天轻井泽附近就天降暴雨,引发山体滑坡掩埋了几条车道,别墅区里很多不看天气预报就作死去度假的人被困当地无法离开,也不知道今天道路是否已经疏通。 不过远方发生山体滑坡这种天灾,跟做刑警的名樱千早并没有直接关系,她住在市区,也不用跟地域部的同事们一起通宵。 但是因为大雨冲出来被掩埋的尸骸……就让她不得不又振作起来加班了。 应了几声挂掉上原由衣的电话,名樱千早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到床上,沉思几秒后认命地去找外出的衣服换上。 很好,她的休息日又一次泡汤了。 不对……看着窗外的天气,她忧伤地叹了口气,泡的不是汤「热水」,而是雨。 刚扣上衬衣最后一颗纽扣,门铃就被按响,她一边扬起声音应门,一边从地毯上捡起之前随手乱扔的钥匙钱包和折叠伞,走到门口时统统塞进挎包里。果不其然,站在门口的是已然整装待发的诸伏高明,他的手边拄着一柄长伞。 心里的那点不情愿瞬间消散,她积极又元气地微笑起来:“我们走吧,前辈。” “头发没关系吗?” “反正之后淋雨还会湿嘛。”她说着,又从玄关的鞋柜上方随手抓了一条发绳,将满是水汽的长发拢在一侧肩上绑好,“这样就好了。” 于是诸伏高明不再多说什么,率先迈开脚步去按电梯,等她锁好门后跟上去。 站在他身侧扒拉着自己头发的时候,名樱千早忍不住想,她的指导员从来没有以「这样做对身体比较好」或「那样做容易生病」之类的理由要求她改变自己的习惯,也从未以前辈的身份限制她「你应该怎么做」。 她就是喜欢洗澡后随便擦一下头发等它自然干,降谷零最开始还积极主动地帮她擦,用吹风机帮她吹,等技术变娴熟却开始以「我喜欢的是最本真的你,我不允许有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就算是我自己也不可以」为理由撒手不管——这擦个头发算什么痕迹?她的毛巾也不掉毛啊? 但她并不觉得诸伏高明这样是想跟她保持疏远的关系和同事间的正常距离,不然他也不会在职场和现场直呼她的名字。他应该只是尊重她的生活方式,同样,非常尊重她的人生。 以此为基础,短短两周他们之间当然没有任何进展……她也没想要进一步发展,现在这样就很好。 只不过,如果能再默契一点,调查案件的思维方式能够完全同步就更好了。 在公寓的出入口,名樱千早期待地扬起了头:“诸伏前辈,雨下得不大,我可以不把伞拿出来吗?” 这种程度的请求当然不会被拒绝,在对方应允后,她双手抱着挎包凑到他身边,他在两人头顶撑开伞,而后两人同时迈开脚步走进雨中。 这么看他们还是很默契的嘛——至少伞没有往任何人的方向偏移,他也没有抗拒她的贴近。名樱千早不由得翘起唇角,有细细的雨丝被风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