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药剂后, 听觉逐渐恢复,但入手温度也在攀升。降谷零用手背试着他额头的温度,心不住下沉。 回头就是基地, 里面有最顶尖的设备与医师, 可他们两个之间没人想回去。 倚靠在他怀里的青年咳了一声,吐出的气息烫得惊人,模模糊糊地说了句“想回家”,又报出一个地址。 看上去习惯了后遗症。 降谷零手攥得发白, 又蓦地松开,用最快的速度驱车赶到公寓。和巡逻的安保打过照面,圣酒拒绝了他的搀扶,摇摇晃晃走到房门前,正要开锁时, 手忽然顿住,钥匙悬在半空。 “怎么了?”以为他哪里不舒服,降谷零不由上前两步,虚虚扶住他的肩, 目露担忧,“太勉强了吗?” 青年抵着门, 唇角幅度极小地上扬了一下。 明明是在笑,给人的感觉却落寞得像无人路过的暗淡黄昏。 “抱歉, 眼睛还是看不太清。”他说,“你能帮我开门吗?” …… “先别动, 我去开灯。” 找到客厅灯开关后,降谷零忽然听见哐啷的声响。 顶着瞬间亮起的刺目强光, 降谷零下意识望向圣酒的位置。他看见青年跪在地上, 右手撑着玄关处被撞歪的储物柜。 圣酒低着头, 垂落的碎发挡住眉眼,却能看见有血从额发之间如珠连串般滴落在地,续续不断。 储物柜前掉落一串钥匙,细看下,齿纹边缘一层血丝。 降谷零一惊,立刻过去蹲下身去察看他的伤口。 青年紧闭着眼帘,半张脸瓷白如玉,另外半张却因上眼睑划破的伤口被血浸得惊心动魄,睫毛被洇湿成一捋一捋,极其微弱地颤抖着。 本来是很小的伤口,但血却怎么都止不住。 “医药箱在哪?”降谷零心揪起,目光急切地扫过四周,寻找止血工具,“我先去打水。” “纱布在沙发旁的抽屉里……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听到后面那句低低的“抱歉”,降谷零步伐一滞,又匆匆加快。 他带着清水和绷带回到玄关,仔细给对方清理伤口,清水很快被染成淡红色。青年闭着眼,顺从地抬起头,让他在双眼处缠上一圈圈绷带。 降谷零本想只侧着包扎受伤的右眼,但圣酒却让他将双眼一起缠上。 他下手迟疑了两秒,“但这样,你就看不见了。” “没关系,”圣酒的回答像自言自语,“休息一晚就好了。” 处理完伤口,空气又安静下去。 不过过去多久,降谷零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低声道:“那我——” “波本。” 声音同时响起,两人都愣了一下。 圣酒弯了弯唇,雪白的绷带和无血色的脸几乎融为一色。 “下次再说吧。” …… 勉强打起精神道别后,降谷零离开了公寓。 月光下的身影拉得极长,又被路灯在脚下投射出另一个不断变化的影子,一如他顾虑重重又纠结难分的心事。 直到车门前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hiro?” 黑衣在夜色里分辨不清,鸭舌帽下浅蓝色的凤眸闻声抬起,无比清醒,正是诸伏景光。 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在这里,降谷零倏忽想起了上次见面时仍未解决的分歧。 hiro刚才就在那间公寓里——他推理出了经过,惊讶很快被凝重的神色取代。 他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等到两人都坐进来后,才开口:“你这样做太冒险了。”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压低的语调中隐隐带着不赞同,“hiro,为什么行动之前不和我商量一下?” “我必须要去。”诸伏景光摘下兜帽,平静地对上幼驯染情绪复杂的眼睛:“zero,那你呢,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降谷零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在基地遇到他的时候,Vin发病了,我送他回家。” 联想到刚才在房间听到的对话,诸伏景光想到了雨夜停电的那一次,也同样是眼睛看不见。 这对他无疑来说是个好消息,再加上圣酒的眼睛又受了伤,潜入过程中可能留下的、他自己都未觉察到的痕迹,被发现的概率大大降低。 诸伏景光问:“他使用药剂了吗?” 听到他语气平淡的问题,降谷零闭了闭眼,“……用了。” 他声线喑哑:“hiro,有关那些药的事你知道多少?” “并不多,但药剂的数量似乎有限。”诸伏景光冷静地陈述事实,“我见他用时还剩两管,算上这次,还剩最后一管。” ——彼此心知肚明的,致命性的弱点。 诸伏景光敛眸,“zero,对于圣酒的身份,你改变想法了吗?” 回答他的是幼驯染陡然急切的语气:“hiro,听我说,我还是认为他就是——” “别说出那个名字。”诸伏景光打断了他。 他的声音很轻,却蕴着断然的凉意,“我们可以暂时忽略这件事,除非接到命令,不然我不会再下手。” “但是,别玷污他。” 车门从内开锁,冰凉的夜风搅乱了车厢内紧绷的气氛。 “……hiro,”降谷零攥着方向盘的手发僵,艰涩地问,“究竟怎么样你才会改变主意?” 诸伏景光的手搭在车门把手上,顿了一下,“如果……”开口的瞬间便意识到绝无可能,他突兀地笑了一声。 他重新带上兜帽,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叹息被风吹散:“……如果yuki亲口告诉我的话。” 但是yuki不会回来了。 没关系,等事情结束之后,他可以去找他。 …… 此事告一段落,在那之后几天,基地内没有任何变化。不管是圣酒还是谁,似乎无人知晓诸伏景光曾潜入公寓一事。 他将拍到的报告发给了公安,但
第106章 第 106 章(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