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儿, 父皇也累。”刘彻叹气,“当你父皇太累了。”
小孩咯咯笑。
“不许笑!”
小太子收起笑容:“练武场近,马厩远, 父皇是不是嫌我重啊?”
刘彻二话不说把他放到地上。
小太子抱住他的手臂耍赖, 刘彻索性拎着他走。春望一会怕小太子脱手,一会又担心陛下没拎住, 急得伸出双手跟在后头等着扶一把天家父子。
刘彻没被儿子烦死, 差点被他一声惊呼一声抽气气晕。刘彻无奈地抱起小孩, 朝他屁股上一巴掌:“上辈子欠你的!”
“父皇,等我长高——”
刘彻:“朕劝你想好了再说。”
“我背父皇!”
这还差不多。
刘彻勉强满意。
可惜天公不作美。
父子二人到练武场还没等来马,先等来雪。刘彻见天色明亮,认为雪下不大。孰料下着下着变天了,天空雾蒙蒙的,明明巳时三刻左右,却像申时三刻左右。仿佛再过一炷香, 天便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小太子真是七岁小儿也意识到天色不对。
纵然刘彻随心所欲惯了,也不敢同苍天作对。
父子二人回到太子宫,北风怒吼, 顷刻间洒下一层银白。
刘彻有几年不曾见过这般诡异的天气,他沉吟片刻就回宣室,令宦官招术士。
术士根据刘彻当下给出的字推算出的结果不好——大凶之兆。
卦象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
翌日雪还在下,天却愈发冷了。石庆伸出手教小太子认字, 一盏茶左右手僵了。石庆可以坚持,他担心坐着不动的小太子受不了,难得上课的时候主动问小太子冷不冷。
小太子身边点着火盆,暖玉在身, 自然不冷。他听石庆说话带着颤音,就说有点冷,想去茶室喝茶。
韩子仁请太傅也去茶室喝点茶歇歇。
石庆也难得没有推辞。
一杯热茶下肚,石庆舒服的禁不住感慨:“今日怎么这么冷?”
韩子仁:“这天不对。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现在这么冷,等腊月底得多冷?”
腊月底冻死人。
进了腊月,每隔几日京兆尹就上报,多少平民冻死。
有一次不巧正好被刘据听见,刘据回到太子宫就把赵破奴送他的白花种子找出来,令枇杷仔细收好。
枇杷怎么看那些黑不溜秋的种子怎么像羊屎,而因为小太子神色慎重,枇杷好奇的心痒痒也没敢问出口。
除夕家宴上,王太后没忍住问起平民死伤情况,上林苑的小麦有没有冻死。
刘据心想人都撑不住,小麦哪撑得住。小麦虽不畏严寒,要是哈出来的气都能结冰的情况下,到了夜晚一切活物在外面都能冻死。
思及此,刘据想到越往北越冷,匈奴死伤无数的话,开春一定会南烧杀抢掠。
可惜刘据才七岁,无法提醒老父亲。
正月十二,百官休沐,小太子前往东市,买许多好吃的,回去的时候拐去长平侯府。
霍去病果然在长平侯府。小太子一边给表兄弟拿民间小吃,一边嘀咕:“几天没去还涨价了。”
韩子仁帮他拿:“殿下,你快俩月没去了。”
赵破奴提醒他一到过年什么东西都贵。
小太子摇头:“今年比去年贵。韩韩,是不是比去年贵?”
韩子仁想一想:“比去年贵一成。有些东西贵近两成。”
霍去病吃惊:“这么贵?”
卫青把小儿子送过来,闻言就说:“今年天冷,取暖的多,炭和木柴一贵其他东西都贵。”
小太子佯装好奇:“二舅舅,我在宣室听说死了好多人。”
卫青未语先嗟。
小太子:“舅舅,草原上也跟长安一样冷吗?”
卫青想也没想就说:“比长安冷。”
赵破奴附和:“越往北越冷。”
话音落下,霍去病看他舅,卫青楞了一下,令奴仆备马。小太子禁不住问:“舅舅去哪儿?”
“舅舅出去有点事。”卫青带着随从前往宣室,提醒天子昭告边关,不可因为去年匈奴惨败,今年就麻痹大意。如果说以前匈奴入关只为杀人,今年入关一定是尽可能抢钱粮。
虽然关中冷的冻死人,不等于草原上也是这么冷。可是万一呢。
刘彻不想赌,又不是没有兵将可用,也不是国库空虚,朝廷养不起戍边战士。以防主将因为卫青战必胜就轻视匈奴,刘彻发往边关的圣旨用词格外严苛。
小太子确定他舅进宫向老父亲禀报此事就不管了。
尽人事,听天命。
二月中旬的一个休沐日,小太子用过早饭就叫奴婢禁卫陪他前往博望苑,令博望苑的奴仆犁地。
博望苑的一些农奴原先在上林苑做事,都擅长种地。
刘据吩咐下去他们就把犁弄出来。
来到此地六年多,刘据还没有近距离看过农夫犁地,反正不急着回宫,他就跟过去。犁地需要两个人,到地头上需要三个人,一个人牵着牛,两个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