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望着他,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轻柔但是冷漠的说:“雄虫的命不是命,是帝王立规矩的工具,只要你想,虫族尽随你调配,不必怜悯,甚至是我,你也无需怜惜。”
言谕轻轻吐息说:“或许可以把这件事交给破碎星环的三大演艺公司去做,拍成电影,大肆宣传,吸引相当高的社会关注度,用外界的压力强制整顿药厂,斯蓝可以帮我。”
伊黎塞纳轻声说:“也许你还是不理解,但只有雄虫才明白为帝王服务的价值观,死亡并非痛苦,而是爱的方式之一,因为有爱,死亡也变得平静从容。”
整栋实验楼里到处都是消毒水味,楼外是乌云弥漫的天气,每间实验室都在亮着灯。
安全局那帮人脚程太快,他们追不上,只好找到了没有虫的一间歇歇脚。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伊黎塞纳把他扶到摇摇椅里,自己站在原地看着窗外的雷雨。
逆光描摹着他的背影,言谕望着他,思索片刻说:“我想分封一些王虫了,给一级星系到四级星系树立私自运行的体制制度,王虫们舍弃侍奉虫母的旧习,改为制度的监管者,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伊黎塞纳顿了顿,回过头问:“冕下,你该不会是一直都有这个想法,所以没有立唯一的王虫?”
言谕温声说,“是,我觉得王虫除了侍寝作用应该还有政治作用,况且我不需要侍寝,虽然虫族是一雌多雄社会,但我不会那样做。”
伊黎塞纳嗯了一声,站起身,手指搭在他的摇摇椅上,吱吱嘎嘎地推着美丽的小蝴蝶,若有所思的说:“那您是答应我的追求了吗?”
“……”言谕抿唇别过头。
他望着窗外积聚的乌云,层层电闪闪烁在浓云之中,眸中映出一些淡淡的雷色。
这里有一扇大落地窗,看风景最好,窗前有一盆正在开花的茶花,伊黎塞纳侧着头伸出手,从侧面看上去,他纤长的睫毛就像扑簌起舞的蝴蝶,在浓厚的乌云墨色里专注的抚摸花瓣,衬出一抹深沉的韵色,此时雨声才渐渐响起。
言谕轻声说:“伊黎,你知道,我是个实验品,是见不得光的恐怖武器,你还这么问我……你是认真的吗?”
伊黎塞纳慢声说:“冕下,你是在顾虑,你立王虫,只是在为自己的身后事做打算。”
言谕的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扶手椅的边缘,轻声问:“……有吗?”
伊黎塞纳回头看他,水蓝的眼眸盯紧了他的墨瞳,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他,好像要看穿他眼底的情绪。
言谕下意识的躲避,他很难分清自己是心动还是基因作怪,让他的面皮在升温、发烫。
被伊黎塞纳这样看着、问着,他有种想要逃避的念头。
扑面而来的雄虫信息素温和的步步逼近,他们刚刚交流过信息素,那种吸引力还没消散,以至于心跳同频共振,彼此的情绪都无比强烈。
伊黎塞纳的瞳孔里荡漾着心碎般的神情,“言言,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又在想着离我而去了。”
言谕硬着头皮,心脏怦然,静静地说:“我是虫母,也是杀神一号,注定会陨落在战场上,如果有那么一天,异种攻打到星际的边界,我会毫不犹豫地带兵出征,那时,我一定会辜负你的期望。所以,伊黎,我们就当早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现在,我们出门去,我以后也不会对任何虫提及。”
伊黎塞纳仍旧盯着他,执着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六殿下,好像抓住言谕,就能抓住一个答案。
言谕不敢去看他的视线,也不敢给他承诺。
承诺二字太珍重,哪怕是久别重逢的伊黎塞纳,他也不敢轻易许诺。
眼下的虫族内忧外患,大小烂事层出不穷,这条残缺不全的命,他强撑着往前走,自己都觉得前路艰难,不肯再拖伊黎塞纳下水。
言谕想了想,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不能叫伊黎塞纳多想,以为自己讨厌他,他会哭的。
言谕斟酌着语气说:“伊黎,当我选择了这条路时,一切的感情都被抛在脑后了,包括你。你看我这耳又聋,眼又瞎,腿又瘸,体弱多病,身上没一处好地方,你若是真的和我生活在一起,一定会非常困扰。”
伊黎塞纳的嘴唇在颤抖,他似乎维持不住“何畔”样貌了,雪白长发哗啦啦披散下来,身体犹如僵硬一般纹丝不动。
门被他的精神力“砰”一声关紧。
窗外大雨纷纷蒙蒙兜头淋下,窗子半开着,淅淅沥沥的雨水迸溅到他身上,打湿了他的外套。
伊黎塞纳全然不在意,有点可怜的,低声说:“……你是在推开我吗?”
言谕看着他弃犬一样的表情,恍惚间想起许多年前,伊黎塞纳抱着膝盖坐在浴室里的可怜样子,有些心软。
言谕说:“也不是,我……”
伊黎塞纳已经走到他面前,狭长的眼眸微微泛着红,“你别不要我,我是日日夜夜想着你,才从深渊里爬出来的……你不是问我怎么活下来的吗?我全告诉你,你能不能别赶我走?”
言谕想说不是的,我没有赶你走,但是话到嘴边却停下,他确实是不想牵连伊黎塞纳,心还是该狠下来。
言谕渐渐放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