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烽关塞外。
旌旗林立,鼓声震天,如蚁潮般的北苍大军缓缓逼近,一眼望去,铺天盖地,连绵不绝。
“校尉,北苍大军不下十万,这是誓要要攻破云州啊,咱们这次麻烦了!”
李存佑看了一眼关塞下的大军,眉头紧皱。
安阳点点头,随即看了一圈身边的几个重要部下,询问道:
“眼下云州局势各位已经知晓,我想听听各位的看法。”
对,安阳说是的想法,不是说应战之法:
一来他自己心里已经有清晰的打算,二来,他想听听这几人的真实想法。
董季占据云州安平、云阳两郡,既截断了内州甚至京城与边境的联系,也隔断了云州云中、定襄在云州地理位置一东一两郡的相连。
可以说,董季的眼光很是毒辣,加上定北军失去统一指挥,没有有效的反攻,云州失守已成定局。
顾常春手按腰间刀,望了一眼远处的大军,一脸凝重。
随即有些深意的看着安阳,似乎听出了话外之意,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安阳,你的意思是?”
安阳看了一眼顾常春暂时没有接话,等待其他几人的意见。
李虎见状,猛地一拍墙头:
“校尉,能守则守,守不住咱们就退到定襄郡,以我家在定襄郡的威望,会有不小的帮助。”
亲卫李蓟没有做声,这个场合轮不到他来发表意见,听到李虎的意见,点点头,便是赞同。
“我同意!”
吴世勋与李存佑对视了一眼,相互颔首,赞同道:
“武烽塞已成孤塞,援军不知何时能到,最重要是粮草不足以支撑长守。”
李存佑点点头,补充道:“这是其次,关键咱们能否守住?”
“内外夹击,外有十万大军,内有董季随时来攻,以咱们区区两营六千之众,想守到援军来援难如登天!”
安阳点点头,看向朱邪丹青和方二狗。
方二狗很直接,也很坚定,“我听校尉的!”
朱邪丹青也坚定的大声说道,“校尉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顾常春听到此处,眉头紧皱,脸色有些难看,踏前一步,沉声说道:
“我不同意!”
吴世勋、李虎、方二狗他们几个以前都是顾常春带出来,此刻听到顾常春反对,有些诧异。
朱邪丹青没有做声,却是看都没看顾常春,看向安阳,等待着安阳的指令。
李存佑却眉头一挑,询问道:“为何?”
顾常春看了一眼安阳,没有等到安阳的出声,便大声说道:
“守土护疆是我等的天职,仗都没打就弃守?再者,我等是朝廷的边军,在朝廷没有下达正式军令前,弃守就是失职!”
李存佑冷笑一声,“哦?这么说顾校尉是铁了心要死守?”
“在主帅和朝廷军令没有下发之前,不可弃守。”顾常春异常坚定的回答。
“明知不可守也要守?”
“明知不可守也得守!”
“哪怕全部战死也要等军令?”
“哪怕全部战死!”
“迂腐!”
李存佑冷哼一声:
“恕我直言,顾校尉这是要把六千弟兄全部拖入深渊,你问过六千弟兄了吗?”
“先不说能不能等来军令,就算等来了军令,不管是要我等撤退还是坚守,你认为那时还有力量去完成吗?”
“再者,别说坚守了,就是撤退还会面临外有大军追击,内有董季伏击的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全军覆没,更别谈坚守了!”
“马革裹尸,何惧一死?”顾常春大声反驳道。
“不怕死也要死的有价值!万一朝廷军令来了,让咱们退守,结果因为你的不变通,让六千弟兄跟着毫无意义的陪葬,你心安吗?”
“你这是狡辩!”顾常春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是现状!”李存佑毫不退让的针锋相对。
“好了!大战在即,别自己弟兄斗起来了!”
安阳挥手打断了两人的争辩,众人的目光落在安阳身上。
安阳是顾常春一手带出来,他知道,顾常春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他接受不了未战先退,还是在无朝廷军令的情况。
说来,也没办法怪他,受顾青衣的影响,忠于朝廷的执念不是一时半会不能扭转。
但是,他学到了顾青衣这个,却没有学会顾青衣的变通,不然怎么会有降职八年守丁字烽堡的事。
两世为人的安阳没有忠于任何某个人的思维,他只忠于自己内心认为可以忠于的东西。
在这种心态下,潜移默化影响了顾常春两年多才有了一些改变,要不然,顾常春早就拔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