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橙捡了五天的麦穗,一天比一天无精打采,她要自己走回去的豪言壮语一次都没有实现,每天都是霍竞川抱她回家的。 五天后,她被安排到了食堂,和大娘们一起做饭送饭,这活也不轻松,全大队几百号人的口粮,半夜就要爬起来忙活,但相比下地,不用忍受太阳的暴晒,不用被麦芒扎得浑身发痒,做饭好太多了,陆西橙欣然接受。 男人们不敢有意见,食堂都是女人,这活反正轮不上他们,何况还有个霍竞川虎视眈眈杵在那儿。 像沈安宁刘小草之流就很不服气了,她们还没去找大队长理论,就被林圆一顿奚落:“食堂一天只有五个工分,你们想换就去换呗!” 呸,一个要养男人,一个要养全家,怎么能和橙橙比? 沈安宁和刘小草熄火了,她俩也清楚,闹不出什么名堂,陆西橙有大队干部撑腰,又有能干的对象,他们是斗不过她的。 陆西橙可不知道有人想和她斗,她正把一个饭盒递给霍竞川,又往他脖子里挂了一个水壶:“没人的时候吃,我晚上再给你送。” 她现在能暗落落给霍竞川开小灶,让他吃好喝好。 割麦是所有农活中最辛苦的活计—没有之一,短短几天时间,霍竞川肉眼可见得黑瘦了一大圈。 霍竞川只是黑瘦,他的精神很好,整体变化不大。 徐晋杭那只白斩鸡就惨了,陆西橙跟着李奶奶去送饭,她负责盛汤,徐晋杭挤在人群里,她都没把人认出来。 为啥?因为徐晋杭就像块被暴晒在烈日下的腊肉,又红又黑又干巴,比霍竞川这个纯农民哥还黑。 女知青们私底下说悄悄话,猜徐晋杭以前的白是捂出来的,要不咋黑得比谁都快? 几百亩麦子收了不到十天,黄澄澄的麦秸秆儿铺满了整个晒谷场,用木叉摊平摊匀,足有一米多厚,蓬松着在阳光下暴晒。 田里只剩些收尾工作,场这边,拖拉机拉着巨大的石磙开始碾压,牛和骡子也一块儿上场,一慢一快,转着圈儿。 牛马的叫声,吆喝牲口声,拖拉机的马达声和丰收的喜悦一起回荡在晒谷场上空。 他们运气很好,这几日每天都是大太阳,麦子已经被晒得干燥透了,外力一碰,麦粒就轻松脱落。 陆西橙拿着木叉,学着别人的样子,将麦秸挑到边上,堆成高高的麦秸垛。 饱满的麦粒裹着麦糠展现在眼前,平铺着,泛着耀眼的光。 碾出的麦粒还要趁有风时,把麦糠吹走,才能得到黄灿灿的小麦。 “好了,今天大家早早回去睡觉,明天扬场,两个人留下来守夜。”王满囤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守夜是必须的,不是怕人偷,是预防突然下雨,守夜的是会看气象的老人,一旦发现天色不对,马上就要喊人起来抢麦子,否则被淋了雨,所有人的辛苦都会泡汤。 “终于能睡个饱觉了。”陆西橙打着哈欠,和霍竞川一起回家,她眼睛下都出现了黑眼圈,可想而知多缺觉。 “嗯,明天睡个懒觉,中午我来找你。”食堂又关了,麦收最忙碌的时间过去,开始各回各家吃饭,陆西橙今天白天看场子,明天扬场用不上她,她不需要上工。 吃完晚饭回到知青点,院子里静悄悄,现在不过八点,所有人都睡下了,这阵子劳动,大家都累得不轻。 陆西橙也是倒头就睡,霍竞川死皮赖脸不肯走:“我陪你,今晚他们睡得很沉。” “那你轻一点哦!”陆西橙趴在他胸膛,其实她也舍不得他走,被他抱着,她睡得尤其香。 男人剑眉微挑,轻一点?什么轻一点? 他低头,小姑娘已经闭着眼睛沉沉睡去,霍竞川侧身抱住她,跟着一起进入梦乡。 …… 陆西橙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精神饱满地跑到晒谷场,扬场已经开始了。 扬场风很关键,风太大了不行,一扬场,麦粒就随风刮跑了,风太小了也不行,场扬不起来,麦稞子刮不出去。 十几个男人光着上半身赤着脚,站在温热的麦场上,霍竞川在其中很显眼,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穿着件破褂子,隐约能看到腹肌的轮廓。 最主要的是,他脸上还戴着一只口罩。 看到她,霍竞川扔下手里的木锨,大步走过来,将她拉得远了些:“站这儿,别过去!” 陆西橙乖乖点头,她知道灰尘很大,霍竞川都成白头发了,她踮脚在他头顶拍了拍:“你去忙吧,晚上我给你洗头。” “好。”霍竞川回去继续捡起木锨继续干活。 木锨铲起麦子,迎风高高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沉实的麦粒落在场上,秕糠则随风吹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