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橙以为这就完了,结果霍竞川跟哆啦a梦一样,又从行李袋里取出个盒子:“打开看看?” 陆西橙就着他的手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方正的物品,泛着金属的光泽:“是相机啊!” “嗯。”霍竞川这次出远门,除了那两万,陆西橙还额外给他塞了三千,穷家富路,怕他不够花。 以他们家的收入,吃饭住宿都是小钱,霍竞川买衣服玩具珍珠不到一千,最贵的就是手上这台最新款的海鸥相机。 相机没有排入四大件,不是它不高级,而是它不是老百姓生活中的必需品,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谁有功夫想着拍照啊,就连产地沪市的百货商店柜台,相机也才陈列了没几台,能买得起它的人太少。 “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个呀?”陆西橙对相机没有研究,她不是摄影爱好者,但收到这样一份礼物还是很惊喜。 她小别墅里有能拍照的手机,相机也有,但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陆西橙已经很久没用照片来记录生活了。 霍竞川拉开床头抽屉,里面厚厚一叠纸,有孩子们的,有煤球大灰的,也有他的,都是陆西橙随手画的。 从这些简简单单的画上,能见证孩子们成长的点点滴滴,更有他这些年悄无声息的变化。 陆西橙趴到他背上,揪揪他的耳朵:“我们家霍大灰不怕镜头啦?”她还记得他第一次跟她去照相馆拍照有多僵硬。 霍竞川手指在纸张上抚过:“我买了很多胶卷,以后,你可以尽情拍照,拍完了我去照相馆洗。” “好呀,那我要做个相册,把照片都珍藏起来。”陆西橙实在受不了这人的习惯,你卧室书房放结婚照也就算了,为什么厨房和卫生间也要放? 陆西橙深刻怀疑,她不管着他,这男人能把家里的墙面都贴满照片,太恐怖了。 陆西橙捣鼓相机,霍竞川又把这次进的货给她看,主要就是电子手表。 “多少钱一只?”大大的麻袋里,手表被橡皮筋一捆捆扎起来,表带也是金属的,除了表面是显示屏的,看着和机械手表区别不大。 电子手表有贵的也有便宜的,霍竞川出去一个多月,主要是为了考察市场,在京城,还看不到电子手表的影子,在羊城,却逐渐开始流行了,他要清楚人家的价格,哪几个款最好卖。 他也和几个走私贩子打过交道,人家的电子表,只要两三块钱,相同的手表,从海关仓库弄出来,就翻了一倍,但那样更安全。 而羊城周边几个城市,还是同样的手表,卖价整个翻了十倍二十倍,就这样,还经常有价无市,买不到。 一只小小的手表,利润大到惊人。 “基本都在五块钱左右,这里总共五千只。”霍竞川拿起一只掂了掂,远没有机械表重,他更喜欢机械表的质感。 不过机械表最便宜的也要八九十块钱,还要手表票,这样一想,就能理解为什么电子表那么好卖了,何况这是大家没见过的高科技。 这时候人的消费本来就很疯狂,舍得花一个月工资买一件衣服,再花一个月工资买一块戴在手腕上的手表再正常不过了。 “那你们打算卖多少钱?”陆西橙又问。 “我让忠子带了一百只回永宁县试试水,卖价不低于三十元。”作为新鲜事物,卖得太便宜了反而显得廉价,不高级。 陆西橙默默算账,加上来回的吃住路费,打点关系的钱,还有手下的工资,平均下来,一只手表最起码能赚二十元,五千块手表,这一波能赚十万。 现在是七八年,到了八十年代,电子手表的价格会慢慢降下来,到时候利润就不会这么高了,但等到那时,他们已经积累到了钱,可以再去干别的。???.BiQuPai. 陆西橙听他爷爷说过,在改革开放初期,在信息差更加落后的内陆地区,一只港岛大街小巷卖几块钱的电子表能卖到一百块,霍竞川卖三十,她并不担心会卖不出去。 霍竞川把手表都拿出来,装到藤编箱子里,这些手表,要等到年底再卖,人们辛苦了一年,单位发了奖金,难免要买点好东西犒劳犒劳自己。 “那我帮你做宣传啊!” 陆西橙眼睛尖,在麻袋里扒拉:“竟然有蛤蟆镜!” 霍竞川还在整理手表:“这是人家海关的同志强卖给我的。”数量不多,只有十几副,大概是觉得丑吧,没人要,他也觉得很丑。 陆西橙挑了一副黑色边框,咖啡色镜片的戴上:“霍大灰,回头。” 霍竞川扭头:“怎么……”然后便怔住了。 “好看吗?”陆西橙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的脸小小的,皮肤白白的,戴着这副深色眼镜,显得更精致小巧,偏偏又不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