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就看向李初元:“拿一碗出来。”
一出门,老李头就把篮子给李初元提着了。
转过年就五岁的崽子,得干活。
总不能一直吃白饭不是。
李初元挑了碗最顺眼的丸子递给大儿媳。
一看是油炸的,大儿媳都惊了。
老李家都舍得用油炸丸子。
这可太阔气了!
偷偷瞄了一眼篮子,里头还有好几碗。
该是送给别家的。
大儿媳赶忙让开身子,将他们迎进去。
老李头双手拢在袖子里,缩成一团,弓着背往里头钻。
陈小满学着他,也将手钻进袖里,弓着背缩成小小一只,跟在他身后走。
她发现在爹身后走没风。
最后进去的是李初元。
他才不学小老头呢。
他要板板正正走路。
那双小肉手就被寒风吹得通红。
老村长除了去修桥的儿子之外,其余人都在厨房烤火。
村长媳妇正带着儿媳们在炒花生。
老村长给李初元和陈小满一人抓了一大把花生。
才出锅的花生还冒着热气,抓在手里暖乎乎的,也更香。
陈小满把花生小心地放进侧背着的一个小布包里,还把扣子扣上了。
这布包是杨慧莲用张桂兰织歪了的布给她做的。
过年嘛,孩子总能得些零嘴,有个布包方便。
反正张桂兰的布也卖不起价钱。
杨慧莲针线活儿比张桂兰好些,可也救不了织歪了的布。
周大丫瞧见后,用绿色的线给缝了几片叶子,还给加了个布盖子,用边脚料个做了盘扣,倒是显得歪布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
李初元见她这样,就问她:“你不吃吗?”
“我要带给娘吃。”
“咱家有花生。”
陈小满却道:“刚炒的花生最香。”
李初元就不管她,自己剥着花生吃。
陈小满闻着太香了,纠结了会儿,打开布包挑了一节花生出来。
她只吃一个,剩下的都带给娘。
一节花生只有两粒花生米,很快就吃完了。
花生太香了,小满就决定再吃一节。
再吃一节还有一包,不要紧的。
第三节吃完,还有一包。
第四节也就跟着吃完了……
陈小满知道了,一包花生只有二十五节。
原来大人的手也很小。
她无措的两只小手在小布包捏来捏去。
李初元嘲笑她:“都被你吃完了,你带空布包给娘吃呀?”
陈小满涨红着小脸反驳:“我没吃完!”
“包都空了。”
李初元指着她的小布包。
陈小满把布包拉开给他看:“里面还有。”
李初元低头一看,里面还躺着孤零零的一节花生。
“只有一节了。”
陈小满忧伤道:“对呀,只有一节了。”
娘都吃不好。
她没想到自己最后一节花生也会被李初元抢走。
李初元还很有理由:“一节花生带回去干啥,不如给我吃了算了。”
陈小满才不愿意,硬是抱着他的手掰开,小心地把花生放回自己的布包里。
还小心地扣上盘扣,将小布包护在胸前。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李初元。
李初元“哼”一声,从衣服兜里掏出四节花生,很骄傲:“我剩的比你还多,才不稀罕你的。”
还故意拿了一节花生,用力咬了一下。
花生壳发出“咔”一声响。
李初元还摇晃着小脑袋,得意地看着陈小满。
陈小满“哼”一声,扭头不去看他。
“真能这么干?”
老村长激动得连连吸气。
两孩子立马看向他们。
老李头道:“咋不能,官府又没不让咱自个儿换粮食。”
村长媳妇激动地扒拉着老村长的衣服,把他晃悠了好几下。
“当家的,满仓爷说得在理啊!”
老村长一把老骨头,被晃悠这么几下,看到的李满仓都有三个头了。
扒拉开自家媳妇的手,老村长激动地用拐杖连连敲着地面。
“要是能换满仓爷家的种子,咱的粮食收成可了不得啊!”
老村长也是个庄家老把式。
自家的田跟李满仓家的田紧紧挨着。
李满仓家的稻子只有膝盖高,却被满满当当的稻穗压弯了腰。
风一吹,那些稻穗就跟着舞动,金黄的稻穗跟着在半空打几个旋后,又矜持地站定。
而他家的稻子,只要大风一吹,空扁的稻壳就会脱离稻禾,被刮出水田,飘向田埂,打在他的脸上身上。
他哪儿能不知道老李家的收成呢。
可没法子,他不能跟老李家买种子。
总不能为了自家,要满仓爷去蹲大牢吧。
如今他家也能换这么好的种子,他死了都能笑活喽!
“换!满仓爷,我们家跟您换!”
老村长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