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声线压低,“之前那黑丸方子你告诉我,我想法子救你出去。”
曾因钟元亲配的黑丸使得姜芙得以瞒天过海捡回一条命,她盼着这回钟元也可以。
哪知听后他也只是一笑摇头,“这次和之前不一样,没用的。”
这是崔枕安眼皮子底下的暗牢,是高墙广筑的太子府,不似前朝那蓬乱随处有空子可钻的禁宫内。且那黑丸是祖上传下来异路方子,用的皆是毒草,用量稍有不衡便会使人致命。他并非怕死,只是不想让姜芙再掺到他这件事里。
“怎么没用,没用也得试试。”钟元曾为救她用尽全力,她对钟元亦该如是。
“我活不成的,”自打他将匕首对准崔枕安的那一天起,就已注定了这个结局,“可你得好好活着,你得帮我!”
听此言,姜芙还以为他想通了,忙
将头又朝前凑了凑,“你说!”
“这个你拿着,”他探出手,将一小缕断发塞到姜芙掌心,额头抵在牢柱上,目光悠深且远,缓缓道来,“其实我本名不叫钟元,我叫许岚沣,意为山岚顶翠、沣水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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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上世代行医,我爹继承了祖父的衣钵,是北境的大官医......”他没有就此说下去,反而话峰一转,“在北境有一个地方叫沣州,沣州境南有一处千灵镇,镇上有一颗千年银杏树,我父母的坟就在那......”
“我已不是完人,没脸再去见双亲,你拿这缕头发就当是我,送到他们的坟前,也就当送我回家了。”
伤重使得他讲话断断续续也算说明了全意。
姜芙听得出,他这便是在向自己托付身后事。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姜芙的眼泪落下,声音发颤,使得方柳朝这边瞄了一眼。
“好好活着......”
姜芙红着眼摇头,“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招惹崔枕安,我不该那日同你说离开京城的话,我不该的。”
“一切都是我和崔枕安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我不光是为了你,我也有自己的目的。”姜芙的出现的确是扰乱了钟元的脚步,但那不是全部,她非因,而是果。
在方柳频频朝这边看过来的时候,钟元意识到时间已到。目光最后投在姜芙脸上,只怕今日一别便再无明日,他倒是想将这张脸好好的记在心里。
“我想他应该不会杀你的,这缕头发你既收了,那我便当你答应我了。”唇角再次扬起牵强的笑意,难看极了,终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了姜芙的手。
这是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去拉她的手。
在过去的无数日夜,他每每想要拉住这只手,都被自己的理智强硬压下,如今便再不必顾忌了,做为钟元也好,做为许岚沣也好,他想容自己放肆一次。
半眯起眼,满目皆是姜芙,用尽了毕生的温柔,良久才又自齿间挤出两个字,“来世。”
仅有两个字,姜芙却听懂了。
眼泪依旧哒哒下落,被钟元握住的那只手慢慢在他掌中调转,反手也回握上他的。
“来世。”
这是姜芙给他的承诺。
前面方柳一字未听真切,可这两句却听得一清二楚,刹时觉着了不得。姜芙即便与崔枕安分离两年,可好歹二人从前是夫妻,哪里能这般。
“时辰差不多了。”再说下去,方柳只怕自己在崔枕安面前没法子圆。
这次分别难得钟元是笑着的,将手缓缓从姜芙的指尖抽离出来,身子也跟着向后靠去。
姜芙起身,被方柳催着离开。
先前钟元往姜芙手里递东西方柳是看见了的,出了暗牢后,伸着手同姜芙张要,“他给你的东西你得交出来,太子殿下是不允的。”
“这个吗?”摊开掌心,一小缕发丝躺在那里,“他的头发罢了,这东西你们拿去又能有什么用。”
捏起她掌心的那一缕细细探看,还果真是头发,入牢这些天,钟元必是心生暗火,加上受了刑罚,掉发异常。
想着两个人方才在暗牢里的凄楚样,这东西也便将没看到,重新放回姜芙掌心。
再回到崔枕安所居长殿,先前被姜芙所刺的伤口已经上了药,之前染了血的衣裳亦换了下去,只着一身单薄的月牙宽衫,烛光照下,隐隐透出身上轮廓。
“殿下,人已经见过了。”
“两个都说了什么?”崔枕安漫不经心问道。
“倒也没说什么,姜.....”方柳一顿,在崔枕安面前避了姜芙名讳,“只是抱怨了几句,钟元不该做傻事之类。”
实则除了后面那两句,他什么都没听清,两个皆手无寸铁,钟元有今天没明日,又能闹出什么事儿,不过是最后诀别罢了。方柳私自给开了个后门。
崔枕安未再讲话,方柳心虚,忙又转言道:“此刻人在殿外,正要求见太子殿下。”
不提名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