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好的兄长,在我危难时救我出水火,我这辈子可能都遇不到对我这么好的人了。你为他翻案,放他生路,对此我很感激。”
“崔枕安,我不恨你了,你弃我一次,救我两回,放了钟元,亦为我父亲正名,咱们两个的恩怨,今日起一笔勾销。”
话音落,崔枕安惊一抬眸。
这一回,她未在姜芙的眸子中看到往日对他的敌意与仇恨,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一如两年之前初相见时。
似一股暖流入心。
“昨日我在湖岸边,放莲花灯的时候,默默起了个愿,我希望你岁岁无忧,安然到老。”
从前他承诺过二人相白首。
可自当知道是骗局之后便不敢再去想。
眼前这个人,这张脸,与她当初爱时不曾变过,可她的心境却不同了。
一朝生死,于鬼门关走过一回,姜芙便断了所有的男女之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的姜芙谈情颜变。
爱情是这世间最奢侈的东西,旁人的真心,再如何捧给她,她也不敢去拿,不敢去信了。
如今的念头,唯有择一心安处,渡过长日岁月,安即好。
这无疑又给了崔枕安一记震撼。
听姜芙讲说完之后,显见着他眼眶微红,淡蓝的眼白布着血丝。
不容说,此刻的姜芙给了他一种错觉,错觉两个人还在两年多以前,错觉他从未离开过,姜芙亦从未恨过。
可也不过是那一瞬间的恍然。
他深吸一口气,硬生将自己拉回现实。
别过眼不再看她的脸,生怕下一刻,便舍不得让她走了。
一句不再恨,便已足够。
“你走吧,姜芙,”口不应心的催促道,“别让我后悔。”
沉吟片刻,姜芙轻咬牙关,最后留下一句:“崔枕安,这次是我丢下你了。”
随着一阵香气自门前消散,崔枕安再回首,门前早就没了她的身影。
再一次,他心如刀割,如若时光可以倒流,他想,他绝不会弃姜芙而去,亦不会怀疑她是细作。
然,时间无法逆转,河水无法倒流。
终,他还是丢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就这样,崔枕安守着一盘残棋,从日出独坐到日落。一整日水米未进,亦未着一言。
最后方柳着实不忍,大着胆子入了阁室。
崔枕安只是面朝夕阳,独坐窗前,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方柳第一次,见此人这般失魂落魄,一如当初误知姜芙已死的时候。
“您就这样放她走了?”方柳一顿,“若不然,属下将人追回来吧,时日一长,她总会体会您的心思的。”
“别动她。”乍一开口,崔枕安嗓音嘶哑,却是决然。
他不想再让姜芙恨他。
这一回,他想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丁香何时生叶?”
乍一问,方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模糊记得先前在府里移种了不少,他探目望去,“应是还早呢,这才立春。”
“方柳,”椅上的人干坐了一日,近乎成了石雕,终也微微侧动了身子,“将季玉禾叫来。”
一提及此女,方柳不明,却也不敢多问,知道现下崔枕安心情不好,他多一句嘴也不敢提,且听他如何说便如何做。
行这一路却是十分好奇。
好端端的又提季玉禾做什么?
那季玉禾是小郑后属意的太子妃人选,若不是出了许家的事,只怕现在早就由小郑后作主嫁入了太子府。
姜芙前脚走,崔枕安后脚就要季玉禾来此,是不是要讲说婚事?
连方柳都不觉满腹疑惑
,却也不敢耽搁。
季府离此处不远,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工夫便到了太子府中。
早春寒末,天黑的仍旧早,她到时,天色已经擦了黑。
由人搀扶着下了马车,不难看出,季玉禾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
先前两次提及过她与崔枕安的婚事,一次是在北境,一次是在京城,可都没了下文,而那高高在上冷若森寒的太子殿下又从未与她接触过,今日却破天荒的让她来此,季玉禾不由多出了几分心思。
念想着,是不是他终想起了小郑后先前曾将自己许给他的事。
不由心头窃喜。
一路忐忑的来到沉玉阁。
此处也是季玉禾初次来。
初来乍到,眸光不敢四散去看,只是随着带路的前人一路前行。
直到上了沉玉阁二楼,终见了许久未见的太子,季玉禾眼皮一窒。
在季玉禾眼中,太子殿下是她唯一看得过眼的男子。
少时她便听过他的大名,亦知他性情清冷,那时便有人影影绰绰的告诉她,她父亲在北境王面前得脸,待将来长后定会将她指给崔枕安。即便做不得世子妃,怕也是个侧室。
许是少时的观念根深,她待崔枕安总会有种特别的情愫在。
好似一切水到渠成,只是迟早的事一般。
后来长大,两个人的婚事被提及又放下,倒是让她患得患失。
一直耽搁到如今,这婚事也没落定,若说她心中没有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