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宋太后竟然也遣了人过来探望,还极为关切地将那两名宫女留下来帮着她们一起照看顾嬷嬷。 各宫的嫔妃们见宋太后派了人过来,便没了忌惮,又想着顾嬷嬷是岳暻最敬重的乳母,便争先恐后地来表孝心,送了一屋子的东西,又在小苑里哭天抢地,把顾嬷嬷当成生身母亲一样地哭嚎,好像从前的忌讳和无视全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一开始她们还比较含蓄,不过捏着帕子小声抽泣几声。 再后来,她们就像是要争谁能哭出最大响一样,此起彼伏,你压我赶地哭喊起来。 云乐舒真想把她们的嘴全部捂住。 小苑里有垂死病人,应该清净才对。 云乐舒看着岳暻这群女人只觉得烦躁,本想相逢是缘,她只是暂住于此,实在不必与她们产生矛盾。 可是她们实在太吵了,云乐舒便与含桃一起把人都赶了出去,也算把那群女人得罪得透透的。 她看在太后面上,勉强留了那两位宫女在小苑中。 却不知为何,顾嬷嬷半醒半昏之际知道那两个是宋太后的人,双目圆睁,颤着手挥舞起来,一直叫着,“让她们走......让她们都走......” 云乐舒只好把那两个宫女轰走,怕又有人来吵闹,又求流川带了几个人过来守着。 自己则与岳岘守在顾嬷嬷床前,听她断断续续地、晦暗不清地说着话,似是临终遗言,又似喃喃自语。 云乐舒在床头守了一日,饭也未曾好好吃。 岳岘放心不下便说要留下来陪她,郦婼樗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顾嬷嬷,叹息一声,也破例让他留了下来。 “姐姐......你吃点儿银耳羹吧?”岳岘磕磕碰碰地端来一碗银耳羹,低声地劝她进食。 云乐舒本想跟他说自己不饿,转头见他两只小手紧紧捧着一个比他手还大的碗,关切地看着自己,便勉强笑了一下,摸摸他的头,接过来喝了几口,才抱着他坐在自己腿上,转头去看顾嬷嬷。 云乐舒担心岳暻见不到顾嬷嬷最后一面,又让含桃去大殿外等着,饮露给他们送了糕点和水,退到屋外守着。 小苑中谷穗飒飒,花木葱茏,天高月明,东次间里银烛秋辉,暗月偷光,一切如旧,又好似万般不同。 云乐舒一手握着顾嬷嬷的手,另一只手抱着岳岘,眼里闪动着烛光,心里感慨万端。 若只是送走一位平凡的正寝老者,她的心便不会似这般沉痛。 顾嬷嬷的一生,光从史医士的只言片语里就已让人觉出漫天掩地的悲绝破碎。 她满身的残缺无时无刻不再反复地宣告世人,她曾经遭遇了什么,她曾经被掠夺了什么,而她还是坚强地活了这么多年,带着一身的痛——活到了最后一刻。 万幸,这一切痛苦终于要随着她的陨逝结束了。 云乐舒鼻尖低低啜泣了一声,却反浅浅笑道,“嬷嬷,你在想什么呢?” 顾嬷嬷鼻息很重,抬起沉重的眼皮,冲着她笑了一下,话说得比平时还要慢,“嬷嬷啊......很开心......” 岳岘睁着迷茫的眼睛,不太理解为什么顾嬷嬷看起来那么难受,还说自己很开心。 “我也很为嬷嬷开心。”云乐舒握着她的手,愈发地紧。 苦难结束了,当然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顾嬷嬷原来双颊是有酒窝的,云乐舒竟然这时候才发现,那酒窝很不明显,藏在深深的皱纹里,她没有发现也很正常。 “白姑娘......多谢你,真的多谢你......”顾嬷嬷连着说了几声谢谢,好似每一声都裹着不同的深意,“你真是个好姑娘啊,这禁宫不该锁了你的一生......就像我......十五岁那年......若是......” 她的声音好像一缕微尘,远远近近,毫无逻辑,似乎又陷入了混乱。 “那酒......喝不得啊......” “白姑娘,你知道吗?那酒是喝不得的呀......” “我的笛子吹得比慧娘好,我......我吹得比她好,我本可以考进礼乐司的......” “那孩子太可怜了......白姑娘,你替我护着他......好不好?不要让他们再欺负他了......” “不,不是白姑娘,是宋妃娘娘......宋妃娘娘,你帮帮他吧,帮帮他吧......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王上......求求您......睁眼看看奴婢吧......” “
第116章 寅时三刻(2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