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不亲自确认你还活着,我恐怕一生都难以心安,我拼命赶来,确实也有私心——” 君亦止郑重地看向她,眼底的爱意似翻滚的漩涡,在他心中百转千回。 他屏息缓了一瞬,才小心翼翼问她,“云乐舒,我的私心便是你,我想要心甘情愿的你,我想要你似从前那般陪在我身边......若云浈与你无缘,你也看看我......可好?” 年轻的帝王,在挚爱面前,犹如佛座下的一缕烟尘,微渺而卑微,渴望有心之人的拂拭。 他眼中熠熠光芒,像孤月倒映于寒潭波光中,这样的灼灼目光使云乐舒一瞬失神。 何其柔软,何其深情,师兄看着她时亦是如此...... 他原来......真的对她动了情。 她久久不答。 “罢了罢了,何必难为你。”君亦止不等她回答便兀自笑了。 答案昭然若揭,何须多此一问。 况且她就该做那翱翔天际的凰鸟,不该折了本性做他宫中那劳瘁的笼雀。 “这废妃诏书是我在榆关时拟的,上面已落了我的私印,只差一道国印,再转经礼部落定便可作数。为保你安全,回宫之后我会尽快颁诏,同时加一道册封诏书,让皇甫明月如愿坐上后位,如此,他们应该不会再对你动杀心了。” 君亦止将袖中还未裱起的草拟诏书递给云乐舒,想打消她最后一丝疑虑,让她安心留下养病。 云乐舒看罢,又给回了他,心中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混乱,似有三分感激,二分愧意,余下全是怜悯。 她总算肯信他是真的与从前迥异。 她微微抿唇,垂下眼睫,“......那便有劳了。” 她知道,君亦止此举是尽可能地在为她铺设后路。 “对于拔除皇甫党势力的计划,你打算换策略了吗?”云乐舒很难想象皇甫明月被立为后宫之主时的场景,只觉得君亦止的处境极其不易。 君亦止笑了笑,“金以刚折,水以柔全,山以高陊,谷以卑安。皇甫丹雄霸西南,拥兵自固,门客万千,回槐里前我曾微服巡视过献安,皇甫家在民间威望显赫,百姓尤其崇戴拥护,这样的情势之下,硬碰硬实非上策。” “笼络其人,使其松懈,逐一瓦解,你想效仿先帝行‘以怀柔之法’?”云乐舒回想自己当时横行无忌,逮着那皇甫明月可劲儿地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可谓是将她得罪惨了,不免为他感到担心,“我们当时那样对皇甫明月,你如今回船转舵,虽以后位相予,她心性颇高,万一不肯原谅你又该如何?皇甫丹到底只有这个独女,女儿不愿让步,他自然也不会给你好脸。” “怀柔之策自然也不单单从皇甫明月身上着手,我自然要向皇甫丹表明诚意,他自诩功高,惯听谄媚之语,投其所好便是。” 君亦止其实很喜欢与她闲谈这些被引以为讳的官政之事,他信任她,也愿意听她无负担地在他面前畅所欲言。 她虽满脑子都装着儿女情长,却不是个愚氓闭塞之人,于家国大事上也并非全然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君亦止接着问道,“你揭露楚濮,文家的那封信里称楚濮私铸兵器,连我闲引阁的暗桩都未曾查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果然猜到那信是我写的,难为我废了好大劲儿换了左手来写,”云乐舒郁闷地挠了挠头,说道,“其他的什么隐占官役谋私,勾结文家,是我偶然从你闲引阁的人身上得知的,至于私铸兵器之事,是我混入文家茶楼那里窃听到的,我知道此乃律法所不能容,又涉及兵器,便不同小可,所以冒险传信给你,想提醒一下你......金陵那边,你应有应对之策了吧?” 云乐舒不敢说自己是从岳暻处知道那批兵器的,便谎称自己是从韦显宗那里听来的。 “嗯,楚家乃是皇甫党的爪牙,楚濮下台还会有第二个顶名而上,是以,我暗中除去楚濮,推其子上位,再寻机策反。至于那兵器,数量不多,买购兵器的那刘姓商人也无踪可寻,便罢了。”君亦止闻言,莫名地有些恼闷。 明明她那时就在金陵,他却一无所知,若是那时找到了她,她便不会被追杀,受那么些罪。 云乐舒听他说起楚天盈,便自然而然想起文渊那厮,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那文家呢,你打算如何处置?” “楚濮已死,若再动文家恐引人注目——文家可得罪你了?”君亦止捕捉到她脸上微妙的变化。 且不说那死士就是文家派的,文渊本人是如何羞辱她的,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一想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她便备感耻辱,委屈万分,气得胸闷气短,浑身颤抖。
第133章 不如还你自由(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