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眸间仍蒙了一片灰霾,君亦止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其实,我都想明白了,只不过乍然让我接受这样强硬的割舍方式,心里有些难受,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云乐舒双翠似蹙非蹙,眸中的湿意若隐若现,淡淡神色却笼着绵濛的伤饬,让人不免忧心。 “不必自责,当年母妃离世时我还不曾有你如今的一半理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君亦止随言劝慰道,却不自觉沾染上了几分伤饬。 他在她面前总是情不自禁提起自己的旧疮隐疾,虽曾庆幸她愿倾听,分担他的苦涩,可如今二人维持着一层将断欲断的关系,已然不适合说这样剖心的话。 云乐舒敛眉,很感激他软言相慰,却怕勾起他的伤心事,笨拙地转了话题,“你出宫在外,还有奏折要批么?” 君亦止侧脸看了眼案上拟了一半的盐策,随手将它取来,递给她,“过了年十五官员方休沐回朝,暂时还没有奏折可批阅,我是在想,前几年恩旨广施,对东南沿海的盐务管制极是松乏,自今年起,打算恢复盐课额和各项杂费的征收制度,以贴补养兵之用,方才正好有些想法,便先拟了草文出来。” “虽说官督商销,按例课税,历来如此,但盐商享税免之恩已久,突然要对他们征税,难免心有不愿。”云乐舒大致看过几眼,怀中的兔儿便挣扎着要下地。 她将盐策还给君亦止,腾出手来摩挲兔儿。 君亦止点头,“虽然麻烦,但也并非没有办法,我皇祖父当年治下的峤北、沪洲、垠梁盐商麇集,富甲天下,其捐输频次之繁、数额之大,尤为天下甲,史书有载,当时‘凡有大工大役,靡不输将巨款,以得邀赏收为荣’,只不过到先皇时,这几个地方的盐务均被吕氏垄断,课税不仅收不上,小盐商们也都无路可走,纷纷另投他业,如今过了这些年,盐商逐渐富庶,转而求名谋誉,我给他们门路达成所愿便是,他们定不吝这些盐税,除了盐务,东南各州县的漕运、边务、商贸、政务也在着手调整。” 云乐舒忽然从他这番话里读出些深意。 她求索似的打量了一眼他的神情,见他眉宇微拢,显出几分凝肃与幽沉,迟疑地问,“西境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所以他才想要将可控范围内的一切收得更紧,东南各州县无疑是君亦止掌中之物,皇甫丹横亘西南西北多时,北部有没有被其染指,他或许仍心存疑虑。 君亦止长眸一滞,似乎被她的敏觉惊住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才缓道,“嗯。皇甫家深得民心,有皇甫一族的功勋在一日,便不可能单靠拔除他麾下势力,褫夺他手中实权,就将他一党连根拔起,我在位不过数年,即便做得再好,在西境百姓心中到底不如世代镇守边境的大将军众望所归,遑论朝中像他那样经验丰富的戎马大将少之又少,如今为我所用的全加起来,可能才将将能与之相抗,过去......是我低估了形势。” 云乐舒眉羽微动,再次觉出他的无可奈何,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窗外竹风簌簌,发出像蚕食桑叶般的细碎响声。 君亦止平寂无波地看向窗外,半晌才侧过脸,重启了话题,“我恐怕不能在此逗留太久,你想好今后的打算了吗?” 云乐舒思索片刻,迟疑地摇了摇头,“没想好,但是我想先回京都见见师父和紫璃,只是我不确定师父是否在珣阳,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 “他如今正在槐里,数日前我才向他报过你的平安。”君亦止本来还没想好如何与她说罗不悔的事。 既然她主动提起要见他,多少证明她心中有所释怀。 云乐舒离宫后,他与罗不悔仍保持着通信。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他手中所得到的与云乐舒相关的信息汇整后传书给罗不悔。 罗不悔自知道云浈身边有了个女子照顾起居,他的心思便全转到了云乐舒身上,五洲四海地寻找女儿,月前刚刚到了槐里。 “你一直在与我师父联系?”云乐舒诧然问道。 “嗯,他与我一样找了你一年,他很担心你,我可怜他一片爱子之心,定时命人传信给他,不过多少有些弄虚作假,每回都说你好得很,身体康健,龙腾虎跃,每回都说你像泥鳅似的从缉捕士兵手中逃了......难为我编了不少桥段。”君亦止说着竟揶揄地笑了,“我的比喻倒也没太夸张,你确实是像条泥鳅,谁也抓不住你。” “多谢你......”云乐舒略显尴尬,附和着笑了几声,心里却糅杂着各种奇怪的感觉。 君亦止缓缓收了笑,温声道,“你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在弥补你......”随即眉眼微动,不再赘言,转而询问她的意见,“那么,我便传信与他,请他过来?” <
第137章 死心(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