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不悔很快便由君亦止的人护送到了汴州。 他满面尘霜,风尘仆仆踏入静思园,看到那个抱着兔子正坐在堂前石槛上发呆的身影,悬了一年的心才缓缓落了地。 可心中的忐忑却愈发强烈起来,他回想起最后那不欢而散的一面,不禁有些踌躇无措。 云乐舒听见脚步声,蓦地抬头,虽早知道是罗不悔,却仍有些慌乱。 她放下兔子,呆呆地站起身来,“您......您来了。” 罗不悔看着她比上次见面时要瘦上许多,人也病恹恹的,顾不上她是否还在怨他,急急问道,“君上道你一切都好,为何瞧着却瘦了这么多?你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云乐舒鼻子一酸,“我没什么,只是有些寒症,近来休息不好,脸色看起来有些差,您......一路奔波,我备了点吃的,先吃点吧。” “好端端的如何得了寒症?”罗不悔离京得早,君亦止也有意瞒着他,是以他根本不知五台山之事,更不知云乐舒在冬夜泅水逃宫,数月前还中箭落了水。 云乐舒扯出一丝笑意,含糊其辞道,“应是不小心冻着了......”便引着罗不悔入了门。 罗不悔刚坐下,顾不得用饭,便探过手去想为她把脉。 云乐舒却为他盛了碗汤,“师父先用饭吧,等用完饭再沐浴梳洗一番,左右我就在您跟前,吃完饭沐浴过再诊不迟。” 她出落得愈发高挑,脸上紧致了些,少了些明媚和稚气,神态透着阴郁之色,说话闷闷的,举止极慢条斯理,已然有了大人模样,也长成了罗不悔曾经期冀的模样。 可罗不悔看着面前肖似云茭的她,忽然有些泪目,他多么希望自己那活泼朝气的女儿能回来啊。 他没再说什么,心情沉重地接过汤碗。 云乐舒便静静看着他用饭,待他用完又让丫鬟带他前去沐浴更衣。 罗不悔走后,云乐舒怔怔地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晏子缪缓缓走到她身边,略有担忧,“姑娘,起风了,您到里面等吧。” 他知道云乐舒面对罗不悔时心情很复杂,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君亦止也曾交代过他,他们父女相见时,一定要与张弼在旁候着,以免她情绪激动,行止失控。 张弼显然极有经验,他递了个眼色给晏子缪,让他放心。 先前见云浈,看到那畸形的孩子时云乐舒尚且能稳住,又过了这几天,心里那道坎估摸着已经过了。 方才二人相见时也未见异样,不过是父女俩许久未见,有些无措罢了。 况且罗不悔也是医者,有他在,自是十拏九稳,君上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晚上,云乐舒父女围炉而坐,罗不悔为云乐舒仔细诊过一遍,又找张弼询问了她身体近况,眉心随即蹙成个川字,良久都舒展不开。 云乐舒缩回手,半是宽慰半是无谓,“张太医说我的寒疾只需调养三两月就能痊愈了,我除了怕冷些也无其他不适,您不用担心的。” 罗不悔拿起铁钳拨了拨炉里的炭火,火苗瞬间被挑旺了些,将屋子烘得愈发暖乎。 放下手中铁钳,罗不悔道,“舒儿,你这寒疾绝不可能是寻常冷着冻着得来的,你和师父说实话,究竟是怎么弄的,还有......你中过毒?” 云乐舒被他自称的那句“师父”触动了心底最柔软之处。 罗不悔自见到她的那刻起没有一刻不在关心她,却丝毫不提他这一年里跨山越海寻找她所经历的的风霜雨雪,不敢问起她和师兄的事情,更不敢再过问她与君亦止的关系。 这样小心翼翼,这样谨小慎微...... 印象里,师父总是精神矍铄,浩气如霜,无论何时都是一派鹤骨松姿的模样。 可眼前的他,虽已沐浴梳洗了一番,却依旧挡不住容颜里藏着的颓顿沧桑之色。 肤色黝黑了许多,两只眼睛微微凹了进去,双颊亦瘦削了几分,原本蓄的胡子竟也染了几丝霜白。 云乐舒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头发,白发交错隐在黑发之下,乍一看,还以为那头发是灰色。 他这个模样哪还对得上“仙风道骨”四字,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奔波在俗世里受生活磋磨的失意之人罢了。 云乐舒觉得自己真是糟透了。 她为了自己那荒谬的感情,把所有的事情搅成一团乱麻,让最爱她的人伤心难过,奔波难安,把那无缘由的怨、不甘心的恨化作利刃尖刀,将不顾一切靠近她、想要救赎她的人刺得遍体鳞伤。 这些怨恨皆因她心魔而生,可她偏偏全加诸在
第140章 消融(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