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与日交替之际,天地昏暝一片,始泄微光,正是寅时。 槐里万家阒寂,一城翕然突然被打破。 由远处传来战鼓擂擂,旌旗猎猎,似惊涛汹涌,如轰雷乍破。 戍边将士尚沉浸在岳国示弱、两国邦交结好,暂免边疆之祸的喜悦之中,不设防之际遭反戈一击,面对明火执杖、猛攻无忌的岳国军队,竟然节节败退。 岳军如何在一夕之间破开重门击柝的槐里,又为何在表诚后又杀图璧一个回马枪,没有人知道。 每个人忙着躲避战祸,也根本无暇猜测。 “天下殆哉,岌岌乎!”有人在纷踏叫嚷声中高呼。 岳军如同阪上走丸,大开杀戒,而槐里,正以惊人速度沦陷。 直至晌午,敌军已夺半数城镇,俘虏万千平民。 以府衙为界,北面风樯阵马,黑压压全是岳国披坚执锐的兵马,南面是退防三线,死守待命的图璧士兵。 云乐舒紧急派人送援信往汴州、金陵各地,公孙朔与州府官员调兵遣将,与敌军斡旋。 可终究杯水车薪。 岳暻先是假装示弱,松人惕心,后设计谋刺之事,散播谣言,涣散军心,最后再乘机而入,打图璧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插圈弄套,故布疑阵,手段极其下作,却也真的扎扎实实将人碾在脚下,将所有人玩弄股掌之间,一丝容人反扑的机会都未曾恩赐。 墙外两军对峙,墙内一室静谧,云乐舒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面色平静。 她唇边的笑略有嘲意。 原来......当日岳暻说要她,不是一时兴起,而她那时愤然拒绝与他离开,也果真埋下祸根。 他步步为营,不辞繁琐,织出一张遮天蔽日的网,等她深陷其中,再不疾不徐地收网。 何其阴险。 不过敌人现于明处,她反而愈发心平气和。 昨夜,晏子缪已护送君亦止、元郡望、仲乙等人离开,只要顺利回京,江九皋一定有办法救他。 只要他活着,一切尚有转机。 “娘娘......”冯异先环视一圈,终究沉不住气。 与此同时,门外有人来报,“岳国使者求见!” “宣。”云乐舒缓缓站起身,似是早有预料。 来的是流川。 流川淡淡瞥过堂间数张面孔,最后恭谨朝云乐舒行礼,“见过娘娘,在下奉国君之命,前来与娘娘磋商退兵一事。” 流川径直找她协商,使她更确定自己心中所想,她长眉微挑,“不知岳君出尔反尔,纵军俘我子民,掠我城池,所求为何?” “贵国一败涂地,焉知非懈弛不防之过?战阵之间,不厌诈伪,我国王上不过善用军谋罢了。”流川脸上挂着从容笑意。 堂间众人见他这副傲慢模样,无不对他嚼穿龈血,恨不得当场杀之而后快。 云乐舒单刀直入,讥诮地笑笑,歪头问他,“不必多说,且说说,你家王上,想要什么?城池?国权?财宝?还是兵器?亦或是本宫?” 在场官员,无不脸色愕异。 他反而不紧不慢地又朝她躬身一拜,“娘娘......我国国主有言,欲化干戈,还请皇后娘娘,和亲睦邻——” “奸佞小儿,竟敢肖想我国皇后......”公孙朔怒目圆睁,寒眉倒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悖逆之言。 冯异先等人又是一惊。 和亲?不求娶一国公主,不求娶王公贵女,求的竟是君上心尖尖上的皇后娘娘...... 实在太荒谬了...... 就连云乐舒也有片刻惊愕,她以为岳暻至少会顾及两国颜面,暗中媾和,不料他竟然要用和亲的方式过明路。 “你去告诉你们王上,休想!”公孙朔端起桌上茶水,甩手泼了流川一身。 流川目光依旧沉静,无声看向云乐舒,随后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与一个精巧的红色瓷瓶,“娘娘若是觉得槐里数万百姓的命不值换这桩婚事,那再添上图璧君上之命、令兄之命,应是够了罢?” 由始至终,他未曾在意其他人言辞态度半分。 王上说,只要她点头,此事既成。 所以,旁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 云乐舒快步向前,从他手中夺过那本青皮册子。 青色书皮陈旧,未署书名,书角有一处墨迹,侧边四处定线,有两处线头崭新,是后来重新订的。 当
第175章 还请皇后娘娘和亲睦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