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脯,切成指甲盖大小,也只余小半。 犰偍笑道,“怪道方才宴席上各宫娘娘皆在,唯独少了贵妃娘娘,这花间赏月,自是比觥筹交错、往来逢迎要自在许多。” “殿下像是认识我?”她似乎摸清了岳暻这几日不许她出门的动机。 犰偍在她面前坐下,手撑在台面,尽力定住摇晃的身体。 酒气熏人,云乐舒心下厌恶,随手捡起桌上一枝槐花,放在鼻尖轻嗅。 “图璧民间,无论男女老少,皆在赞美娘娘舍身救国的高义,吾自然识得娘娘。”犰偍见她瞳孔微微一颤,又道,“吾听闻,图璧君上龙体微恙,被送回京后,不久便有所好转,吾以为......娘娘无须挂碍,保重自己身子要紧。” 当日岳暻设计君亦止中毒之事外人并不知晓,犰偍只当君亦止为保全自己一点颜面,靠装病躲过亲自送自己的皇后和亲远嫁之耻。 云乐舒却没听出他言语里的讥讽,欣慰道,“......那便好。” “娘娘也不必担心那些子民,槐里如今虽被岳国辖统,行的却是宽政,诸多法令还在继续沿用图璧之法。” 云乐舒放下槐花,看了一眼载云榭外的守卫,压低声音,“殿下所言是真?可否多与我说说图璧近况?” 她眼中殷切,犰偍心头一软,“自是可以。” “娘娘,醒酒汤来了。”含桃送来醒酒汤,云乐舒亲自接过,送到犰偍手中。 “殿下,请用。”她粲然一笑,十分妥帖有礼。 犰偍垂眼,见一双素白小手,指翘细笋,葱白玉润,腕间银镯刺青,独特却别有美感,心不在焉接过醒酒汤,懵头一般灌了一大口。 “咳咳......”却被那醒酒汤烫了喉,一口醒酒汤竟当场呛喷出来。 阿兆与云乐舒下意识躲到一旁,犰偍那厮在佳人面前失仪,心里羞赧,酒醒了大半,面上涨红一片。 云乐舒想了想,从袖中抽出绣帕递了过去。 见他碗中醒酒汤撒得到处是,口中喷出来的也溅了一地,前襟洇湿一片,神情尴尬又故作镇定,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犰偍这时酒已经大醒,把碗搁下,呆呆接过那方绣帕,笨拙地擦自己身上的汤水。 眼睛却再无法从她那甜甜的酒靥窝上挪开。 逗得美人一笑,竟然也觉此番出丑值当了。 “再去给殿下煮一碗来吧。”云乐舒饮了口结香花茶,笑道。 她今夜见了犰偍,笑容比以往频繁,阿兆觉得惊异,悄悄打量犰偍,似想窥出此人身上究竟带着什么魔力。 犰偍连连摆手,将就几口将碗中余汤饮尽,“不必不必,这些够了,给吾来一杯娘娘喝的这......这茶便是。” “这是结香花泡的茶,有安神助眠之用,殿下确实可以喝些,晚上好眠。”云乐舒熟悉犰偍流连于自己身上的是何种目光,她不躲,甚至刻意迎面相对,待他态度十足耐心。 “有劳娘娘,吾真是失礼了。”犰偍学中原士人拱手,做赔礼道歉状。 方才那方绣帕被他顺手塞进袖中,云乐舒看在眼里,未曾阻拦。 “殿下豪气干云,不必拘礼。” “那吾便继续给娘娘讲娘娘想听的事情吧?” 云乐舒含笑点头。 不得不说,犰偍极有口才,说话俳谐风趣,一件普通小事也能从刁钻角度另起炉灶,话从他口中说出,天然带了种轻快之感。 更何况他说的,尽是这宫里没人敢与她说的事情。 乡音难觅,云乐舒托着脸颊,竟听得入迷。 犰偍刻意讨俏,多说些图璧好的事迹,又夹带私货,与她讲些尔玛风土人情,颇有意趣。 两人载笑载言,看来十分融洽。 犰偍说到兴处,随手从她手边小碟捡起几块肉脯放在口中咀嚼,直夸味道上佳。 云乐舒与阿兆不约而同扭头,看向躲在桌脚龇牙的紫狐,两人面面相觑,突然掩面,笑得无法自已。 “殿下......那是我家小狐狸的口粮,殿下若是饿了,我让人备些吃食吧?”云乐舒扶额,笑得双肩发颤。 犰偍又无意将她惹笑,只觉惊喜,全然不觉羞惭,反与她一同嬉笑起来。 岳暻与薛芳急急赶来,所见一幕,便是二人相视而笑的场景。 入岳后,她从未肯在他面前展露半分那样放松自在的笑容。 明丽夺目,颦笑动荡,对他来说奢侈难得的东西,竟那么轻易给了别的男人。
第182章 她的心机(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