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怪物,是活尸还是恶鬼,阿忘神经质地咬住自己手指,咬得出了血她也没想明白。
她一贯是很珍惜自身的,就算多病多灾,也不会故意伤害自己,可她是怎么了,为何会想要予自身疼痛,叫阿忘流出血泪来,骨肉碎一地,砸在地上烂如淤泥。
可她不就是阿忘吗?
她没有背叛自己,为何要伤害自己。
阿忘改咬为亲,取出血淋淋的手指,就着血腥味亲吻:“别怕,别怕,不是你的错。”
她笑着,泪却流,暗无天日里只有阿忘,打不破的壳,逃不掉的命。
阿忘不饮他的血,琅酽只好自己舔。他这一身血肉吞噬了那么多妖才得来,哪怕只有一滴也蕴含了浓厚的妖力。
说不定还得继续喂养阿忘,他可不要浪费。
等没流血了,琅酽追上阿忘,才发现她把自己手指咬伤了。
琅酽捉住阿忘手腕:“你又开始了,说了多少次,不要咬自己不要咬自己。那么多小妖供你吃,你不吃,吃起自己倒痛快。”
“你是不是要孤绑你一辈子,永远戴着口枷活。”琅酽怒气难掩,神色冰冷,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一直这样做,他不是不给她吃的,他连自己的血肉也喂了她,可阿忘就是要如此反抗他,难道她以为把自己吞到腹中,他就会放过她。
“还是阿忘你想吃人,可以啊,孤派妖去捉,只要你吃得下,孤把结界破了,把整个人间的都捉来,你慢慢吃,吃到天荒地老,吃到你整个族群殒灭,那样你才会学乖,是吗?”琅酽尾音微颤,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阿忘整个吞了,也好过她总是这样气他,让他不得安生。
“你个疯子,”阿忘道,“你把我变成这样,反过来羞辱我。我求你救我了吗?我说过要这样活?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哪怕有最低的尊重,我不是你的东西,不是附属物,不是想要怎样就能怎样。你毁了我,又嫌碎掉的我不够听话,琅酽,你在发什么疯啊。”
“我发疯?”琅酽捉着阿忘手腕,抑制不住地狠狠攥着,“你看看你这双手,沾满你自己的血,你以为你是在献祭,你以为你有多高尚?你比妖还不如,妖尚且知道求存,你就是头只知寻死的废物。
“既然你这么喜欢自残,那孤帮帮你,把你手脚都砍了,牙都拔了,叫你做团烂泥,烂在蛇虫鼠蚁的地狱,叫你尝尝一点一点溃烂的滋味。
“那时候你才会懂,孤到底对你有多仁慈。”
阿忘听了,讥讽地笑着:“好啊,你砍啊,你多么强大多么悲悯,简直神佛在世好善乐施,活菩萨啊。
“活菩萨,你行行好,现在就把我砍了,彰显你的慈悲吧。”
琅酽闭上双眼,强行压下怒气,他跟她气什么,她只是病了,他不需要跟她计较。
“阿忘,别闹了,我们都别闹了。”琅酽睁开眼,眼眸微湿,“伤害你不是孤本意,孤只是不希望你咬自己,孤是你的夫君,你若受不了克制不住,可以告诉孤,我会陪着你的。”
“谁需要你陪啊,这一切不都拜你所赐。说到底,你就是把我当个玩意儿,觉得摔碎了可惜,就倒一身污泥重新揉捏,捏出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满足你的收藏欲。等你厌弃了,再把我剐了吃,从头到尾不浪费,多美妙的抉择啊。”阿忘笑,“你以为你这是爱,这是欢喜,呸——
“恶心。”
琅酽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恶心,”阿忘道,“就是恶心,怎么了,听不得我说这个词?没办法,它和你太贴切了,简直就是为你而生的,你不收了它,还好意思说自己仁慈,琅酽,别贻笑大方了。”
“你病了,”琅酽道,“孤看你病得不轻。”
琅酽松开阿忘手腕,阿忘揉了揉,转身要走,却被琅酽用妖力捆缚。
他捂住她唇,不让她开口:“你太让孤伤心了,你总是乐意把孤惹恼,惹恼了又装无辜。你是吃定我不会杀了你吗?”
“阿忘,为什么你不能安静下来,我们好好过日子,做这妖山的王后,还委屈你了。”琅酽眼睫微阖,倦怠不已,“孤自认,已经在试着和你好好相处,了解你包容你,可你一如既往把孤当怪物,孤不是不通人话,可阿忘,你一直这样,只能逼迫孤不通人话了。”
无力感萦绕心头,琅酽竟不知该如何收场。一开始,把阿忘吃了就好,他做他的妖王,她入她的地府,两不相干背道而驰,走上不同的路,踏过不同的桥,永生永世都不见,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似被砍了尾,光秃秃毫无遮蔽,羞耻而卑贱。
他把真心表露,她当污泥侮辱,轻贱他也轻贱自身,仿佛他俩孤雏腐鼠、朽木粪土,除了令人作呕,毫无用处。
他什么时候微贱如此,琅酽将阿忘抱在怀里,仍然捂住她嘴不想听她说话:“你太让孤烦了,孤不要入你圈套,你越是羞辱孤,孤越是要留你性命。”
“阿忘,”琅酽眼睫微颤,“我是真心的,并非把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