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她笑着,坚决地给了否定的回答。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要朝人间走去。
“阿忘。”琅酽拼命地攻击禁制,浓厚得能笼罩整个妖山的赤乌妖力不顾一切往外砸,狐尾如鞭狠狠打在结界的禁制上,可是无用,他破不开。
他何曾有过如此无力之时。
琅酽不肯认输,割了腕将妖血淋在禁制上,可是无用,这破禁制几千年了还在,还未消。
将他们妖类像狗一样关起来自相残杀,如今还要挡他捉回阿忘的路。
“阿忘,”血顺着手腕滴滴滑落,琅酽唇微颤,吞声忍泪,“阿忘,别走。
“孤、孤……我以后让着你,我都让着你好不好。阿忘……”
明明是夏季,琅酽却如初冬的薄冰濒临破碎。银发垂落在脚腕,血液垂落在妖山。
他从未想过踏足人间。
他不喜欢人间。
可阿忘来自那儿,她现在要走了。
他不要她走。
琅酽指尖点上结界,过去如梦般浮现。
他沉静下来,愤怒、不甘、傲慢都散去,阿忘在过去也曾温柔地笑过,还会轻声唤他夫君,琅酽学着记忆中阿忘的模样,柔柔笑起来。
可他笑得太难过了,没有半分明媚可言。
笑着笑着,弧度越来越小,几近于无。琅酽神色冷淡地踏出了结界。
禁制压下来,琅酽的妖力瞬间荡然无存。越是厉害的妖,被压制得越发厉害。
像琅酽这等妖力笼罩整个妖山的,出了结界连个病弱少年都不如了。
阿忘缓缓走着,心中久违的安宁。
倏然,一只湿淋淋的手牵住了她的手。
阿忘以为是夔维赶回来了,看过去才发现是琅酽。湿淋淋的不是汗,是他腕间未止的血。
道士与夔维出结界时,动用了咒语,不小心滚得太远,不在这里。
琅酽牵住阿忘的手,要带她回去。
可在人间地界,琅酽不再是强大的妖王,只是一个妖力散尽的冰冷少年而已。
体内尚存微薄妖力的阿忘,轻而易举推开了琅酽。
琅酽倒在地上,不肯认输地爬了起来。他浑身冷汗,战栗不已,在人间的每一步都有如刀割。
禁制在他身上,贡献了最强大的压制与削弱。
甚至想要借此杀了他。
苍鹫出妖山,也就削弱了八成力量。可妖王,妖力荡然无存。
“跟孤回去。”琅酽咬牙压制着痛苦,想要拉住阿忘的手,带阿忘回妖山。
可阿忘怎么可能回去。
她退了一步,柔和地瞧着琅酽狼狈模样:“你痛苦时顺眼多了。”
“你为什么要出来,”阿忘轻声道,“我不想手上沾满鲜血的。可今日我就想过,要么杀掉我自己,要么……杀了你。”
阿忘抬起手,看了看这尖利墨黑的指甲,琅酽的被她修剪圆润,可她的,还利着呢。
“我活过来了,就不自尽了。可你自寻死路,我就算杀了你,琅酽……”阿忘双眼不知为何,涌现些微泪意,她没有说下去。
琅酽以为阿忘在威胁她呢,她怎么可能要杀他。曾经他给过阿忘机会,可阿忘只是给他修了修指甲,连头发都没有剪他的,怎么可能要杀他。
阿忘只是害怕了,这夜色太黑,她在害怕,怕得口不择言口是心非。
可心口为什么这么痛。
琅酽垂首,胸膛鲜血汩汩流淌。
阿忘穿心而过,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她收回手,看着掌心莹润发光的妖丹,沐浴着血色仍然静美。
阿忘蹙着眉压下泪意,恢复平静,将妖丹放入口中,缓缓吞下。
“冰凉爽口,还挺好吃的。”阿忘没尝出味道,可她瞧着琅酽血泪齐落的模样,觉得还是点评一番比较妙。
阿忘又犯病了,不止吞了妖丹,还想把琅酽整个吃掉。把琅酽吃得一点都不剩了,再把她自己也吃掉。
阿忘用血淋淋的手为自己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琅酽倒在她身前,她仍然静静地顺着头发。
哪怕血液将头发弄脏了,她也没停。
夜太静了,但是有萤火虫诶,真好看。
有光了,下山的路不再黑暗,阿忘转身,她要回家了。
可是濒死的琅酽竟然如此顽强,他伸手捉住了阿忘脚腕:“别……别走。”
声音太轻了,轻得阿忘听不见。
“阿忘……跟孤回去。孤做你的夫君,你做孤的妻……阿忘……
“别离开我……”
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小,到最后气音也没了。
阿忘一直压制的眼泪蓦然落了下来。
别哭,别哭,她这是为自己报仇呢。
大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