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月儿的记忆里,少年是不会说话的。或者说很少开口。为数不多的说话的情景,也惜字如金。但眼前的男子却似乎并不是如此。他见到陶月儿的刹那,一点儿惊慌也没有,不似少年那般冷漠又疏离,仿佛不关心任何人。 陶月儿想,大抵是现实和幻境是有区别的。现实洪荒中的少年不苟言笑、不喜说话,幻境中的他却长成了大人的模样。也就更加的舒展,毫无惧意了。 “你为什么要雕刻一个我呢?”这一次,陶月儿也不再绕弯子。 反正这里是幻境,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留不下什么痕迹。她当时在洪荒没来得及问少年的话,在幻境里问男子,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答案呢? 男子原本有些奇怪,等陶月儿摘下斗篷,露出那一张与神女雕像一般无二的脸,整个人都震住了。 “你……你是青竹?” 青竹这个名字,陶月儿觉得有些熟悉。但却不是自己的名字。 《清净饮膳实录》的作者,才是李青竹。 陶月儿摇了摇头,说:“我不是。” “怎么会不是?你的脸……分明与她一模一样。”男子道。 “虽然我不认识你说的李青竹,并且据我所知,她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但既然你说我像她,或许……我就是呢?”陶月儿说着,趁机向男子走去。 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自己在男子眼里究竟是谁,她也不在意这神女像是谁。她想要做的,是靠近男子,然后……一击毙命。夺得通天者之位。 随着二人愈加接近,陶月儿越发觉得他长得像花伶。与少年不同,眼前人与花伶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是因为时间倏忽而过,所以幻境中的他长大了? 陶月儿有所疑惑,但她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哪怕知道他长得像花伶,她也知道,他不会是花伶。而她,是来杀他的。 男子没有抗拒陶月儿的靠近,他只是死死盯着陶月儿的眼睛,妄图从她脸上找到她不是李青竹的证据。 但是他失败了。 陶月儿的五官每一处,都与李青竹一模一样。就连气质,都十分神似——多愁善感,又悲天悯人。对谁都一颗善心,从不有疑。 陶月儿在他的面前站定,右手背在身后,握着什么似的,正微微颤抖。 男人突然就笑了。 她真是……哪怕预演过一次的戏码,都能再次演砸。 她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演戏。她天性纯善,做不得一点儿肮脏之事。 她伸出左手,将手掌搭在男子的脸上,她捧着他的脸说:“你……也很像我一个朋友。” “谁?” “花伶。”陶月儿说:“他的名字,叫花伶。” “只是朋友?”男子看着陶月儿的脸,道:“你看我的眼神,可不像只是看一个朋友。” 好吧……连陌生人都能看出来自己的心意。 陶月儿突然有些泄气,道:“的确不仅仅是朋友。他是我的心上人,是我喜欢、仰慕、爱恋之人。只可惜,他并不喜欢我。” 陶月儿说话的时候,背在身后的右手无数次的想要伸出,但似乎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像花伶,哪怕这里是幻境,她也依然无法下手,杀死一个与花伶相似的人。 她至今还是心软。 男人无奈地笑了下,为了让她不再纠结,索性抢先出手,揽过了她的肩膀,将她带到怀里。 陶月儿猛然被他一抱,整个人更加僵硬了。 “你……”陶月儿双颊绯红,就像在初来白塔的那一夜,被小木屋中的花伶幻象拥抱一样,一时间分不清楚他究竟是真是假。更有一种,仿佛真的被花伶拥抱着的错觉。 而她手里的匕首,自然而然的也落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陶月儿十分惶恐,生怕被他看出来什么。却不想,男子根本没在意,只是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了洞外。 “这里的世界不算美好,假如让我来创造,世界必不会是这样。”男子望着山下一片白茫茫的雾霭道。 从这里望下去,的确什么都看不清。但陶月儿也知道,山下的世界遍地骸骨,到处鲜血满溢,就算没有这云霭雾绕,世界也不算美好。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世界?”陶月儿问男子。 男子摇了摇头,说自己一直生活在这里,也想不好所谓‘美丽’该是什么模样,但总之不会是现在这样。 男子说完,反问她:“你呢,你心中至美的景象,是什么模样呢?” 和酷似花伶的人站在山巅。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