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良善之辈,从余氏下毒那次她就窥见一二了,但她没想到,安陵容竟然能想得这般长远,甚至这一次,说是利用了沈眉庄也不为过。 若有朝一日,她与安陵容为敌,当真能在她手里安然无恙吗? “姐姐可是觉得我狠?”安陵容似是看穿了甄嬛的心思,蓦地开口问道,“我也不想害人,但若那人已经将刀举到了我的脖子上,我再不反击,只有死路一条。她设的情香局,若不是应在我身上,而是夏常在,她等不来皇上,又不想死证清白,还有什么办法,姐姐可想过?” 与旁人苟且。 这个想法甫一生出来,甄嬛就打了个冷战。 “这宫里,没有宠并不算最可怕,最可怕的是你连利用的价值也没有。”安陵容似是想起了往事,声音里多了几分沉痛,“别说眉姐姐,若有一日我不得不利用姐姐,我为求自保,也不会顾念旧日情分。此言,姐姐对我也可使得。” “容妹妹……”甄嬛被她一番话说得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我们曾结拜姐妹,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容儿说得对。” 沈眉庄的声音轻缓传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悲怆之色:“若是今日我真的遭难,你们俩必须狠心摈弃我保全自身为先,只有你们俩保全了,才能有机会再救我。” “眉姐姐!”甄嬛拉住沈眉庄的手,眼中蓄泪,“你感觉好些了吗?” 沈眉庄也是眼眶含泪,点点头,转而说道:“嬛儿,你不要觉得容儿说话难听,她的道理是半分不错的。若我们当中有谁着了道被陷害,其余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说句难听的,着了道的人是自己活该,若是再连累了别人,真是连一丝希望也没有了。”她拉住安陵容的手,说道,“容儿,我虽是生气你利用,却也感激,今日之事若没有你提前谋划,我沈家满门或许都要因此遭难。” 安陵容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沈眉庄比甄嬛要看得开,顿时心头触动:“眉姐姐,也是我不该,若是能早些同你说就好了。” 沈眉庄苦笑一声:“我沉浸在得子的欣喜之中,未必能听得进你说的话。如今这般,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她苦涩地慢慢说来,“真正让我寒心的,是皇上。” 甄嬛握着她的手,给她无声的支持。 沈眉庄借着甄嬛的力气,强撑着坐起来,对安陵容说道:“当年我与嬛儿同伴闺中,所求不过是可以嫁得一如意郎君,纵然知道要一朝嫁与君王,也不敢奢求举案齐眉,只希望他能信我怜我,让我能有终身的依靠。可是今日,他只凭茯苓片面之词,和江太医模棱两可的诊断,就断定是我求子心切,为争宠而不择手段,当众散了我的鬓发,若是没有容儿你及时过来,恐怕我现在,已是凶多吉少。” 沈眉庄闭上眼,眼泪在脸上划落:“把我捧在手心,又弃我不信我,皇上他真的是好薄情。竟然半点,也不念往日的情分。” “皇上得知是冤枉姐姐之后,对你也是满心愧疚与心疼的。”甄嬛还欲再劝,却被沈眉庄一脸悲戚之色堵住了话头,“等抓到刘畚,一切都能分明了。” “愧疚心疼又如何,已经伤了我,又何必作态呢?”沈眉庄摇了摇头,“帝王情意,终究是我不配了。” 说话间,采月进来:“小主你醒了?皇上拨了芳若姑姑来照顾小主。章太医的药熬好了,小主既醒了就快些喝吧,凉了药性就散了。” 沈眉庄淡淡嗯了一声,喝了她递过来的汤药,而后对安陵容和甄嬛说道:“我这儿有章太医和芳若姑姑,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你们俩就先回去吧,尤其是容儿,你身子还没好全,赶紧回去歇着。” 安陵容和甄嬛遂携手离开。 路上凉风习习,慢慢将甄嬛的脑袋吹得冷静起来,她将安陵容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许久才开口说道:“容妹妹,你的手段心思都让我很是心惊,我方才听你那般说,竟是想着若与你为敌,我能占得几分胜算,竟是困住了自己。”她自嘲一笑,“明明自己说着,我们是姐妹,却下意识地将你放在对立面,是我不该了。” 甄嬛的坦诚让安陵容紧张了一瞬,她停住脚步,认真地对甄嬛说道:“姐姐,我希望我们永远是姐妹。”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是这般希望着的。前世,是我着了皇后的道,自己钻了牛角尖,重来一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构陷甄嬛,站在她的对立面,是安陵容上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我也是这般想的。”甄嬛牵住安陵容的手,微微笑道,“所以今日,我要向你致歉,方才在闲月阁说的重话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顿了顿,又说道,“自入宫以来,你前前后后救了我和眉姐姐许多次,你虽是妹妹,却出力最多,以后我和眉姐姐得振作起来才好,总是靠你怎么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