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丧仪,人都瘦了一圈,再这么熬下去,万一病倒可怎么是好?” “朕睡不着。”皇上眼前一片朦胧,“若那天朕没有出宫就好了,哪怕是早一些回来也好,不至于连皇额娘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可是朕又怕见着皇额娘最后一面了,她还是会心心念念老十四,怨朕扣着老十四不让她见着。”他伸手握住安陵容的手,“容儿,再给朕唱一曲那首童谣吧。” 安陵容眸光闪了闪,轻声低唱:“快睡吧,好长大,长大坐马飞跑……快睡吧,好长大,长大把弓拉响……”这首歌,纯元皇后曾给皇上唱过,她也给皇上唱过,可是,太后却从没给皇上唱过,就像是回忆里碎开的一个口子,再也补不起来了。 苏培盛提着一个食盒缓步走进来,低声道:“皇上,四阿哥让人送来一碗参汤。” 皇上久久没有回音,安陵容抬起头,对着苏培盛轻轻摇了摇头:“放那儿吧,皇上睡着了。” 苏培盛连连点头,放下食盒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却说四阿哥送完参汤回到寿皇殿,和甄嬛说道起来:“三哥前两日去了宗人府,看望了八叔和九叔,在里面和他们谈了很久才出来。” 甄嬛挑了挑眉:“好端端的,他和那群逆党走那么近做什么?”见四阿哥露出一抹冷笑,她恍然回过味来,“你干的?” “儿臣不过是和他说了两句而已,他自己想岔了,可怪不到儿臣身上。”四阿哥嘴角飞扬而起,眼中是藏不住的少年傲气,“三哥争着抢着要出头,却不知,出头的椽子先烂。” “你有此心,额娘也不拦你,万事小心为上。”甄嬛知道四阿哥是个聪明人,不过白嘱咐他两句罢了,走出寿皇殿时,她抬头看了一眼。 月晦星稀,天就快要亮了。 时间的流逝慢慢带走了伤痛,一转眼便是年下了。 这日,皇上来未央宫用午膳,安陵容新做了一道荷叶糯米鸡,糯米润滑可口,鸡肉咸香软嫩,入口后,荷叶的清香咬在唇齿之间,久久不散。 “朕这阵子总觉得嘴里发苦,也就你做的饭菜能入口一二。”皇上吃得香,不觉露了三分和煦笑意,面容也跟着柔软下来,“这做法倒是让朕想起了纯元,她以前也爱用芭蕉或者箬叶蒸煮食物,搁在蒸笼底上,香气渗透,肉糜入口便不会太腻,倒和你的做法不甚相同。” “纯元皇后风雅,臣妾这个不过是巧思罢了。”安陵容笑着给皇上添了一碗汤。 许是牵动了情肠,又或许是因为太后才过世不久,皇上不免又哀恸起来,陷入沉思:“纯元也爱琢磨吃食,杏仁茶是她最爱喝的。甜杏仁去皮后加少量清水,研磨去渣,再微火煮熟,添少许糖,兑牛乳后,再配上芝麻、核桃等佐料便成了,纯元不喜太甜,还会再加些许炒过的苦杏仁碎末,入口微苦,回味却甘甜。” 说到杏仁,安陵容的笑容不免僵硬了起来,但很快她又扬起了浅浅的笑容,莞尔道:“皇上若喜欢,臣妾改日尝试着做一做。杏仁茶是滋补益寿的佳品,臣妾也想尝一尝呢。” 正说着,苏培盛走进来道:“皇上,皇后娘娘让人来传话,说有要紧的事情要和皇上说,请皇上到养心殿一见,敬妃娘娘也在。” “又闹什么?真是没一日安生。”皇上顿时沉下脸来,“可有说是为着什么事没有?” 苏培盛身子弯得更低:“似乎是为着三阿哥和瑛贵人。” “这两个是怎么凑到一块的?”皇上眼中犹疑更甚,虽是觉得烦扰,但还是放下了筷子。 “小厨房还煨着一道?鹌鹑,皇上午膳才吃几口定是不够的,等下臣妾亲自送去养心殿可好?”安陵容起身送驾,贴心地说道。 “好,朕等你来。”皇上头也不回地答应了。 午后的长街在阳光下绵延开一地的雪光,瑰红的墙映着漫漫的天光,却越发显得幽深,宫殿矗立在长街两边,在一碧如洗的晴空下透出阴谋与诡谲,而长街的尽头,便是养心殿。 安陵容拎着食盒走进养心殿的偏殿,却见里头一片狼藉,皇上和皇后一左一右地坐在榻上,一个神色讳莫如深,一个脸上满是阴郁,敬妃坐在一旁,眉眼间是呼之欲出的得意,而近来颇受宠爱的瑛贵人此时却跪在地上,哭梨花带雨,宛若一片雨后青苹,满身狼狈。 “这是怎么了?”安陵容行礼问安过后随口问了一句。 皇后似是难以启齿,皇上则是闭目不愿多说,唯有敬妃,似笑非笑地开口道:“三阿哥好文采呢,不枉皇后娘娘苦心指导,才教得三阿哥写出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文章来。荣贵妃,你也是通笔墨书文的,不如也看看?” 宝珠立刻捡起掉落在地的信件,递给莳萝,莳萝接过后再递到了安陵容的手里。 只见信上写着:“瑛妹见字如晤,借以笔墨遥寄相思。上邪之曲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