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什么呢?”她看着安陵容幽深的眼,低低地痴笑了两声,“臣妾知道的不过是些荒诞之事,皇太后若是愿意听,臣妾多说些也无妨。”她便将哲妃所留册子上写的东西尽数说给了安陵容听,直说到口干舌燥。 末了,愉贵人慢慢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臣妾说完了,皇太后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安陵容看着她,缓而慢地摇了摇头:“没有了,你跪安吧。” 愉贵人起身行礼,临走前,她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那册子上说,皇上能活到八十八岁,皇太后信吗?”也不等安陵容回答,她又冷笑了一声,又自顾自说道,“臣妾不信。” 看着愉贵人离开的背影,安陵容恍惚想起盛夏那天,她坐在廊下睡着时做的那个梦,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我就知道,皇帝是被哲妃给蛊惑了。”甄嬛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脸色阴沉得能够滴出墨来,“难怪皇帝现在做事一点章法都没有了,合着他以为自己是先知,不仅要做出一番成绩,还要做得比册子上写得还要好——这不是胡扯吗?虽然不知道哲妃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么一本册子,但明眼人一眼就该知道其言不实,皇帝真是糊涂了。” 安陵容紧紧抿着嘴角,猜测道:“愉贵人说,皇帝并没有看过那本册子,而哲妃到底和皇帝说了多少我们也不得而知,但我总觉得她说的和愉贵人看到的会很不一样。”她灼灼看向甄嬛,“愉贵人所言,哲妃在皇帝登基前便死了,哲妃若想活命,定要百般遮掩此事才行,否则,岂非是诅咒她自己早死?她误导了皇帝,甚至,给他灌输了很多错误的思想,比如,皇后。” 甄嬛神色一凛,微微沉眸:“若我是哲妃,必定竭尽全力给皇后泼脏水,让皇上厌恶皇后,借以换取自己一线生机。”她缓步走到安陵容身边,“而等到皇后一死,富察家为了不让大权旁落,在重新送家族女子进宫和扶持已经位列妃位的富察氏之间,必定会选择后者……呵,真是野心勃勃,她竟想着做皇后呢。” “她实在是蠢,全然不知道对一个君王说那样的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安陵容慢慢喝了口茶,只觉得满嘴的苦涩,“皇帝也实在是无情,他对皇后下手,大概是觉得她无法为自己诞育嫡子吧。愉贵人所说的内容中,皇后前后生养两位皇子,最后都没能留住,而现实也确实如此,皇后的确没能护住永琏……” “他就这般执念吗?”甄嬛也有些感慨,“当年的乌拉那拉氏也是,看重嫡庶尊卑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我不明白,是否嫡出当真有这么重要吗?” 安陵容猛地呼吸一窒,甄嬛的话似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头,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宫中敲响大丧之钟,皇上辍朝九日,服缟二十七日,又命嫔妃皇子们服白布孝服,皇子截发辫,嫔妃剪发,满汉文武大臣一律百日后才准剃头,举国齐哀,停止嫁娶作乐二十七日,男去冠缨,女去耳环。天下臣民一律为国母故世而服丧。 这样隆重的丧仪从未有过,而皇上亲自定下“孝贤”二字作为皇后的谥号,晓谕礼部曰:“皇后富察氏,德钟勋族,教秉名宗。作配朕躬五年,正位中宫二载,逮事皇考克尽孝诚,上奉圣母深蒙慈爱。问安兰殿,极愉婉以承欢;敷化椒涂,佐忧勤而出治;性符坤顺,宫廷肃敬慎之仪;德懋恒贞,图史协贤明之颂;覃宽仁以逮下,崇节俭以褆躬。此宫中府中所习知,亦亿人兆人所共仰者。兹于乾隆二年九月十一日崩逝。睠惟内佐,久藉赞襄。追念懿规,良深痛悼。宜加称谥,昭茂典于千秋;永著徽音,播遗芬于奕禩。从来知臣者莫如君,知子者莫如父,则知妻者莫如夫。朕昨赋皇后挽诗有‘圣慈深忆孝,宫壸尽称贤’之句,思惟孝贤二字之嘉名,实该皇后一生之淑德,应谥为孝贤皇后。所有应行典礼,尔部照例奏闻。” 如此郑重其事,众人皆赞叹皇上对皇后情深义重,富察一族更是极力感念皇上恩德,纷纷上折子谢恩,再三表明忠心,直言誓死追随皇上。 “他倒是会利用人心。”甄嬛听说了此事后,不免觉得有些讽刺,“当年荣保嫁女时还有些不情愿,如今女儿没了,倒是忙不迭地来表忠心了。”她拿着剪刀精心修剪花束,“那么一大家子,我瞧着只有皇后的胞弟还有几分长进,其余的人,哼,徒有其表罢了。” “大家族可不都是这样么?一代又一代,总会有那么一两代出歹笋,好吃懒做,只贪图享乐不求取上进,那自然就是好笋被歹笋挤占,家族再大也要被败完。”安陵容看着甄嬛修剪得宜,花束慢慢成型,盯着中间最艳丽的一朵紫菊,喃喃道,“但若是一株好笋长成参天绿竹,撑起了整个家族,就又另当别论了。” 时间过得极快,晨起梳妆描眉,夜里雨露承恩,枕着天黑,等着天亮,日子便一天天地疾驰而去,睁一睁眼,就又是新的一天。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新选的秀女们在乾隆三年夏天来临前进了宫,一个个唇红齿白,娇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