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没说得太细,只透露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内容也是捡主要的讲。
听梁婠简单说完,蓝雪萍脑袋懵懵的,有些缓不过神。一时既感慨又悲伤,少时的记忆纷纷涌入脑海。
那时,他们总喜欢跟前跟后围着大巫转,因为大巫不仅是寨中最会说故事的人,还是几十座山头里唯一通灵的智者,能知晓前世今生,可神了!
谁曾想几十年过去,白发苍苍的暮年之际,眼前竟又出现一个通灵之人。
绮纨之岁,她最向往的就是大山外的世界,想看看是不是一如大巫口中所言的那般多姿多彩,可待残念晚景再回顾,却没想到一生中最无忧快乐的光景,竟全都是在那层峦叠嶂的山寨里度过的。
蓝雪萍垂下眼皮,轻轻叹气。
空荡的大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再低声的叹气也清晰可闻。
待老妇人讲述张宝月问她讨要毒蛊的始末后,又帮梁婠检查身体,幸而发现得早,尚有法子医治。
梁婠高悬的心这才放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她只需好好配合治疗即可。
梁婠转头看向远远坐着的人,他垂头摆弄着手中的茶杯,许是思考,也许只是纯粹无聊打发时间。穿窗而过的光线斜斜落在他身上,沉沉玄色也有了光泽。
高潜是完全不关心她们说了些什么。
梁婠开口:“陛下,待妾无事了,能派人送她回家乡去吗?”
蓝雪萍惊讶抬眸,苍老的眼睛里转着泪花,期待又惧怕。
高潜目光淡淡扫过,停在梁婠脸上:“只要她能治好你。”
蓝雪萍难掩激动,边哽咽边流泪,一会儿对着梁婠磕头,一会儿又对着高潜磕头。
高潜丢下手中的杯子,面无表情:“不过,离开前她还是得留在诏狱,否则——”
他话没说完,梁婠心里却明白。
行巫蛊本就是死罪,如何堂而皇之地放人?就连今日将老妇人带出诏狱,也是借着皇帝亲自提审的名义。
梁婠看他:“多谢陛下。”
老妇人已是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高潜托腮懒懒瞧着,勾一下唇:“难得你真心实意道谢。”
梁婠默不作声。
一连半个月的用药,效果的确显着。
梁婠发现小腹再不似先前有沉沉的坠痛感,心中不免好奇,想跟老妇人讨教学习,可这方法关乎巫族规定,不得擅自外传,她也不好再强人所难。
这日清晨用完药,老妇人向梁婠拜辞,巫蛊一案已落下帷幕,张氏一族及相关人员皆于午时斩首,高潜则会命人将老妇人悄悄送走。
老妇人在诏狱中的几日,不眠不休写下许多巫医良方送给梁婠以作回报。
钱铭送老妇人离开,梁婠伏在内室的案几上,准备日后有空将药方重新整理,编辑成册。
高潜坐一旁,不感兴趣,眼睛只盯着大瓷瓶中的腊梅瞧。
“孤园中的梅花是不是都淑妃被砍完了?”
梁婠提着笔简单分类标记,头也不抬,自从她说喜欢腊梅,寝屋中的梅花再没断过。
眼看旧枝的梅花蔫了,隔日沐宴定会砍一支新的送来。
这是想找沐宴的麻烦?
梁婠抬眸睨他一眼:“是谁说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无空折枝?”
闻言,高潜勾唇笑笑。
梁婠低下头,不屑:“陛下几时变成惜花之人了?”
高潜扭头看她,扬眉笑了声:“从来不是。与其让它长在园中被人围观,倒不如留在房中自赏。”
梁婠搁下笔:“陛下留下应不是只想跟妾探讨花的吧?”
高潜敛了笑,道:“后日是腊八宴。”
梁婠表情严肃起来:“都有谁会来?”
高潜黑眸盯着她:“那得看淑妃想见谁。”
梁婠皱皱眉,这说话的语气竟让她听出错觉,好像在说她想杀谁,才会让谁来似的。
他会这么想,估计还是皇后寿宴闹的。
梁婠摇头:“那得看陛下想让妾见谁。”
高潜笑笑,道:“这段时间怎么不见黄潆上你这儿来?”
“陛下真的不知?”
“不知。”
梁婠另有所指:“今日午时过后,她应是再也不会来了。”
说罢低头将药方收进小屉。
黄潆不是这段时间没来,而是从解禁第一天后,再也没来过。
黄潆始终坚信张宝月是无辜的。
梁婠也看得出来,黄潆心里是怨恨她的。
从宋玉贞出宫后惨死,又到现在张宝月施蛊自尽不说,还被满门抄斩,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与她无关?张宝月又如何不惧怕她?
她来皇宫原就不是交朋友的。
高潜抿唇,不置一词。
梁婠眼睛往门口瞟,小声道:“妾听闻一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何事?”
“合安夫人有孕了。”
闻言,高潜蹙起眉:“这娄骁都死多久了?”
梁婠沉默瞧他,装。
高潜了然,失笑:“娄骁在世时,她便与不少人来往密切,娄氏关系错综,孤的这位好姨母功不可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