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谷雨笑着从一大堆各色各样的纨扇中,挑出一柄,拿给梁婠:“夫人觉得这把如何?”
婚期将近,该准备的早已备好,从头到尾不用她操一点儿心,唯独她用的戴的需要她过目。
大到婚服式样,小到燕支颜色。
梁婠早已头昏眼花,抬头象征性地看一眼:“挺好的,就它吧。”
谷雨笑容满面,得意冲白露扬扬眉:“我就说吧,夫人肯定喜欢这把……”
“这芙蓉花的是不错,可那支的并蒂莲寓意更好……”白露并不认可,转身又去翻另一支,好不容易找到,再一回头,坐着的人已不知去向。
梁婠站在院子里揉了揉太阳穴,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果然舒服多了,这一上午被她们吵得脑壳疼。
不远处的茉莉花田里,管淞推着周昕荡秋千,辛嬷嬷抱着曦儿坐在一旁。
秋千来来回回,叽叽咯咯的笑声也不知不觉洒满庭院。
暖暖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衬得一个个像会发光似的。
梁婠还未走近,周昕就看到她了。
眉目如画的小娃娃正是顽皮的年纪,可周昕很乖,话也不多。
虽然住进丹犀山庄已有一段日子,可除了曦儿,他也只愿同她亲近。
近来许是跟着管淞习武的缘故,他又同管淞熟络起来,性格也活泼了些。
这点倒是梁婠喜闻乐见的,小孩子就该有个小孩子的样儿才对。
梁婠在的这段时间,亲自教他读书识字。宇文玦不忙的时候,也会教授他兵法策论。
“阿娘。”周昕规规矩矩走到跟前,行一礼。
梁婠拿出帕子替他擦擦脑门上的汗,又命人取来井中凉的杨梅果。
曦儿太小吃不了果子,便拿在手里玩,不一会儿糊得满身都是,又瞧见周昕吃得嘴巴变了色,瞪着眼睛咿咿呀呀,惊奇得很。
“怎么跑这儿来了?”
宇文玦就是这个时候来的,看到曦儿的惨状,他皱起眉头,嘴角抽了抽。
除了梁婠,余下的几人默默垂下头,再不复方才的说说笑笑。
梁婠站起身,挡住他的视线:“里头太闷,出来透透气,客人送走了?”
宇文玦瞧着她一副护短的模样,到嘴边的责备又咽了回去,只命他们带两个小家伙去清洗更衣。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院子,又静了下来,梁婠坐下身,自顾自捡了冰好的杨梅果吃。
“你就由着他们胡闹?”他也跟着她坐下来,有些无奈地笑。
梁婠拈起一颗咬一口,眨着眼睛笑:“不趁着年少无知,闹上一闹,人生岂不无趣?再说,他们比起我幼时,可乖巧多了。”
宇文玦挑挑眉,不置可否,微微一叹:“那些东西你都不喜吗?”
梁婠一愣,心虚看他,定是他见完客要陪她一起选时,发现她人不见了。
“不是不喜,是都喜欢,都很好……”
她讪讪笑着,还要往下说,却被他冷冷的眼神打断。
梁婠只好老实道:“这要搁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定是同谷雨一般兴致勃勃的,可现在,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毕竟,我们也算老夫老妻了,又何必劳师动众?”
“小题大做?”
“也不是,其实,我是想说,我早就过了在意这些形式上的——”
“形式?”
眼见他脸色越来越黑,梁婠收了声。
宇文玦就这么盯着她不说话。
梁婠无法,叹气。
前两日她跟着陈德春配药时,意外得知上皇帝临终时,决不许宇文玦再同她沾上半点关系,上皇帝是死了,可以不必理会,可周君宇文珵呢?
她可以不在乎旁人如何说她,但不能不顾及他。
“我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但你这么做,定会引得旁人知晓,于你不好——”
“你不在意,我在意,”宇文玦干脆打断,“至于会引得如何,那是我该解决的问题,你若嫌这些繁琐,那便由我来定,你只需安安心心待着就好。”
他黑漆幽深的眼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婠婠,咱们说好要重新开始的,不管之前如何,以后你都只是宇文玦的妻子,生生世世如此。”
态度坚决得堪称固执。
“从前的陆修已死,往后陪着你的只是宇文玦。”
梁婠皱眉定定看他,有些看不懂。
宇文玦慢慢垂下眼,紧紧握住她的手:“就当陪我,好吗?”
他又低又轻的声音带了几不可寻的乞求,这样的他,梁婠拒绝不了,无论他要如何,她都是肯同他一起的。
梁婠攀上他的肩膀,抱紧他:“不是陪你,是我们一起,无论你是陆修,还是宇文玦,我都只是你的妻子。”
“好,一言为定。”
宇文玦一喜,用力回抱她:“你既答应我,便永不能反悔。”
梁婠心头酸酸软软的,闭起眼点头:“永不反悔。”
忽然,他将人拉开一点,乌黑的眼眸闪动着异样的光芒:“那我们明日就行礼吧!”
梁婠愕然:“明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