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似乎看到了周佩这只“肥羊”。而双手乱摆的另一名少年,此时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银瓶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往前站了一步。她职责在身,这是下意识的反应,与此同时,道路那头跳下凳子的少年,刷的一下,也扭头望了过来――之后又转了回去。 双方的目光,碰撞了一瞬。 “怎么了?” 周佩被银瓶挡住了半边身体,好奇起来。 “岳云被骗了,这里有个高手,不知哪来的……” 同一时刻,街道那边,宁忌跳下来后转了一个圈,站在曲龙君身边,假装整理货品:“不要主动跟对面那只肥羊说话。” “嗯?” 宁忌不露神色地偏了偏头:“多半是有钱人,不过跟在她身边的那个护卫很厉害,我被看出来了。” “嗯。”曲龙君点头,又低声道,“是女护卫哎。” “她是练枪的。” “怎么看出来的啊?” “她站得像枪。” 道路对面。 “能被你说是高手,当是家学渊源……他是练猴拳的吗?”周佩好奇道。 “不是,多半是练剑的。” “哪里能看出来?” “……殿下,你不觉得吗?他刚才好贱。” “可我也是练剑的。” 周佩笑着,没好气的往银瓶头上敲了敲。 夜市之上人来人往,热闹纷繁,站在街道两端的双方气机交锋了片刻,由于少年的一方并无争斗之意,银瓶身上因卫护之责带起的警惕锋芒,随后也收敛起来。 …… 破旧的院落当中,灯影摇曳。 “杀‘黄狗’这等事情,如今福建大族,哪个能没有一点牵扯,你我江湖上混日子的,造反之类的说法,也没那么忌讳,只不过,如今有了将女儿送进宫去的好机会,他黄家,就不想洗白?” “黄胜远在黄家的位子,乃是军师。”詹云海也喝了一口酒,“若真想洗白,进宫的当是黄百隆的女儿,或者至少该是主支出人。这是他今日与我说的,我想了想,不无道理。” “……这倒也是。”左行舟点头,“那他想要你干什么?” 詹云海沉默了片刻。 “……蒲信圭、曹金龙、陈霜燃等人,眼下正在福州附近,预备做一件大事,为了做这件大事,他们从各地,调来了一些人,甚至于,还有一些从福建之外三山五岳请来的穷凶极恶的大宗师、大高手……” “穷凶极恶的……大宗师?” 詹云海点头:“嗯,黄胜远便是这样与我说的。” “那要你做的事情是……” “黄胜远说,陈霜燃等人策划的这件事,极大,也极有条理,比起之前屡屡被铁天鹰坏事的那些鲁莽行刺,不可同日而语。这件事情若然成功,当今朝廷的声势、狗皇帝的威严必定大坠,他黄家怎么也不可能跟这样的朝廷绑在一起,所以嫁女入宫是假,他让我去找陈霜燃,务必助其成就此事……” “他说……送女儿入宫这个局,就是为了让你出手?” “他是这样说的。”詹云海无聊地一笑,“他也知道,我不会信,而我也能猜到,他或许有其它安排。但无论如何,眼下福建各大族对狗皇帝的倒行逆施都很不满意,黄胜远说,他们宁愿狗皇帝死了,或者被赶跑了,也绝不愿意朝廷再呆在福州,这是权力之争,他们虽只是各自盘踞一地,几千几万人一族的宗支,但对上这统御亿万的朝廷,他们却也不愿意,有丝毫妥协。” 他顿了顿:“我觉得,他这番话,说的又是真的……周兄,我想请你助我。” “……” 灯火晃动。 左行舟静静地靠到椅背上,没有说话。 他要矜持。 院子外头,夜色迷离。风,正渐渐地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