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叶草看来,都是自己不好,吃的都找不够,才让弟弟饿到半夜偷偷出去找吃的。
江宴将唇咬的血红,看向仅剩的一个压扁的馒头,
馒头沾了血,是哥哥的血。
他突然控制不住,哇哇大哭起来,他哭的浑身颤抖,崩溃般抱着自己低埋的小脑袋。
泪如雨下。
不是的......
他是很饿,饿的浑身难受,睡不着,但他白天吃了个果子,而哥哥两天没吃东西了,他想自己都那么难受了,哥哥一定比他更难受。
所以他跑出来了。
他想找东西给哥哥吃。
江宴哭着将馒头沾血的表皮,一点点撕下,颤着唇吃掉,将里面白白干净的地方,喂到了江叶草嘴边。
可江叶草又晕了过去,他遍体鳞伤,浑身冰凉。
江宴找了些干草,将江叶草围着,还生了火,试着让哥哥身体暖和些,他又去寻了些止血的药草,捣碎抹在哥哥受伤的地方。
但效果并不佳。
很快,江叶草身体不再冰冷,而是滚烫,与此同时,他气息变得微弱。
江宴害怕极了,他是不敢离开江叶草,将哥哥独自放在林间的,可他知道,自己必须去找郎中来给哥哥看病。
这夜对江宴来说,前所未有的漫长。
再也没有了流萤灯相伴,他独自穿过黑夜,跑到镇上药铺,捏着小拳头咚咚咚敲起门来。
一场瘟疫,所有东西都在减少,唯有医馆药铺,多了起来,里面的大夫,钱袋子比瘟疫前的大户们还多。
深夜被吵醒的大夫,愤怒到极点,发现是灰头土脸的小叫花子,更愤怒了。
“没银子看什么病!”
还是风雪天,夜间出诊,鬼才去。
那夜,江宴跑遍镇上二十七家药铺,只有最后一家,漫不经心给了他一点希望。
“你好歹把你哥哥带过来,大晚上的,谁跟你走啊。”
江宴跑了回去。
哥哥额头更烫了,像煮沸的水般滚烫,江宴不敢再浪费时间。
凭他的小身体,要直接背起江叶草显然是不可能的。江宴两只冻到发紫的小手,将干草搓成长条,制成绳子,又寻来一块木板,将昏迷不醒的哥哥放在木板上。
绳子一端系在木板上,一端绑在江宴瘦弱的肩膀上。
他小脸涨的绯红,用力拖着木板,在雪地里一点点前行。
山路崎岖,草绳断了好几次,每次断了,江宴都要摔个大跟头,有次直接从一条幽径,跌滚到山下另条窄路。
他摔得鼻青脸肿,脸颊和手臂,露在外的白嫩皮肤都是深深浅浅的擦伤。
更让他难受的事,几番折腾,哥哥伤势更严重。
可他不能哭,至少现在不能,江宴抹了抹湿红的眼睛,对被摔到的哥哥说了声对不起后,耸着鼻尖,将绳子死死绑在腰间,继续拖着木板前行。
可他实在太弱小了,带着哥哥,即便拼了命,也只能像乌龟一样爬行着。
第二天临近晚上,他才把江叶草带到了那家“圣心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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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堂里挤满了人,都是来寻医买药草的,以为江宴带了个死人过来,纷纷避开,低声议论着。
“那小鬼是不是也染了瘟疫。”“怎么能让死人进来!”“还看什么医啊,找地方埋了吧。”......
江宴攥紧小手,一声不吭地抱着哥哥。
昨夜的大夫,过来一瞧,小孩浑身都是绳子勒痕,肩颈甚至勒出血,染红了破旧的衣裳。
随口一说,没想到小孩真的把那重伤的哥哥带来了。
大夫随意扫了眼:“不严重,只是些皮外伤,你在外等着,我先给这些人看。”
江宴张了张嘴。
“没银子就安静点,给你们就不错了。”大夫不耐烦道。
江宴不敢惹怒唯一的希望,在药铺众人同样不耐和冷漠的视线中,安静将哥哥移到角落,他背对着,用小身体挡着那些嫌恶的视线,不让落在哥哥身上。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
江叶草身体不再烫热,而是和外面雪一样的冰凉,他气息更弱了,气若游丝。
江宴慌了,他穿过人群,在呵斥和咒骂声中,小身体拼命挤到了前列。
“大夫!哥哥的伤真的很严重,你先......”
“烦不烦!”郎中陡然厉喝,昨夜本是随口一说,还真当这是善堂了。
“这里每天都在死人,医药紧缺,瘟疫才是大事,你们这点病痛算什么,别死皮赖脸的,现在带着你哥哥滚出去!”
江宴被这劈头怒喝,吼的呆愣在原地。
人群中,不知谁把他往后使劲拽了下,江宴猛地踉跄,接着许多手伸来,有的抓他头发,有的抓他布满勒痕的肩膀,把他往后不住推去。
江宴咬着牙,耍赖皮似的挣扎着不肯走,却被越推越远。
最后,他和哥哥被丢出了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