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她注意到,不由抿唇一笑,朝人微微颔首。
午后阳光穿过斑驳树影,落在青年白皙面颊,她瞧见那清冷眉眼渡了层温暖光色,看起来格外柔和。
柳山雪看着手中长箭,衣袖将上面血迹轻擦了擦。
无论是谁相助,她来日必报大恩。
即墨尘看向箭袭来的方向,眸光闪烁不定。
云州东面方向,为青阳宗镇守之地,江叶骅去了秘境,宗内除了他还有谁......
不及天黑,震惊四座的消息传遍四海,在各界掀起了轩然大波,修真界第一美人背后的神秘箭神是谁,成了大街小巷,众人茶余饭后议论不休的事。
远在东边的青阳宗弟子,当夜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唯一知道是谁的嬴辛,生辰日前夕,背起在峰顶晕过去的青年回到室内,眼帘低垂面色晦暗。
他一开始也不知朝岁在做什么,察觉空中灵气颤动,赶到时,看到青年站在峰顶赏花亭边,斜倚亭边的朱柱,不知那寻来一张弓,长箭搭弦,朝西边天际拉开了弓。
他披散的墨发垂在腰后,面色有种从未见过的冷冽,近乎面无表情,长长的睫毛搭下来,单薄的青衫在山顶狂风中拂动,袖袍翻飞。
嬴辛不知那几箭威力有多大,但与生俱来的感知力,让他呼吸微滞,后背不自觉冒起了凉意。
而刚大显神威,震惊诸界的人,射了三箭不到须臾,瞥了眼他后,筋疲力尽地直接朝地面倒去。
嬴辛及时捞了一把,将晕过去的人往怀里带了带,才没让叫传说中的箭神与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消息传来,嬴辛才知他这师叔,原来在英雄救美......
修真界第一美人,柳山雪。
确实值得出手,难怪貔貅上次回来说,师叔在棵菩提树下见到个大美人,还看呆了。
原来那美人是柳山雪......
天空如泼了墨般黑沉,南山峰,夜间唯一亮起灯火的室内,嬴辛黑眸注视着榻间身影,良久冷笑了声。
不是断袖吗。
竟然对个女子一见钟情,如此上心。
......不对。
嬴辛神色微顿,险些忘了,这幅皮囊背后,是另个人——
沈白休是断袖,这个自诩人见人爱,九州一枝花的可不是。
嬴辛后知后觉,虽然知晓两人不是一个,可他渐渐还是把人当成了沈白休,他的小师叔.......
他也只有如此,因为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真名。
像谜一样,不知何处来的,有何目的,何时会消失。
思绪
微微一顿。
嬴辛蓦地睁大了眼,想到一件从未思量过的事——面前这具真身里的神魂,或许有天,会悄无声息地离开。天下之大,他却想不到任何对方可能去的地方。
说是师祖,他私下询过,照那些人所言,描述的玄沐师祖与之并不像。
不是师祖,又是谁。
骤然发现朝夕相处的师叔,其实像缕抓不住、看不见的风,不知何时就会消散,再无音信,嬴辛心乱了起来。
乱到生出一抹不安与无力感。
他下意识抓住了被子外的手掌。
朝岁的手修长白皙,摸着有着软玉似的触感,嬴辛回过神,不安躁动的心稍稍镇定下来。
但仅是稍稍,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倘若这道青衣神魂走了,留下的躯壳无论是身陨还是变回了原来的沈白休,他该如何,会变得怎么样。
那时候,他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留在这里做什么,晚间整座漆黑的山峰,他一盏孤室亮着,用餐没人坐在对面,看书时,也没有时不时扔到书页上的花花草草,他一抬眸,也瞧不见斜倚门边的身影。
他叫师叔时,也再没人应了......
烛影摇曳,短短几刻,嬴辛发现自己竟然诞生了一种近乎惊慌的急躁不安。
伴着不安愈渐浓烈,他紧紧握住朝岁的手,与此同时,心头的魔源种微微颤抖——
察觉到的嬴辛,宛如有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清醒过来,他注视着朝岁的瞳孔升起一抹不知所措的惊愕。
不对。
刚才一瞬间,他竟然在心慌害怕。
因面前之人随时可能消失,再也无处寻觅的可能性而不安害怕......
嬴辛陡然松了手,先前的温情消失殆尽。昏暗不明的烛影落在低垂的睫毛,他半张脸隐没在光影里,良久沉沉的呼吸间,嬴辛眉眼变得漠然,甚至染上一抹阴郁的味道。
他惯会看穿人心,静下心来,也能清晰地剖析自己。
他未曾与人朝夕相处过,在暮古圣地,自有意识起,就身处在枯藤围绕的幽庭内,高高的围墙隔绝了外界一切,只能听到墙另端的声音,他习惯性一个人,也只能一个人。
后来他逃出了圣地,来到青阳宗,亦是如此。
他和颜悦色地对待所有人,对待那些一眼看穿无论好坏的同门,无论白日身边聚集了多少同行,到了夜深人静,他依旧是一个人,暗中盘算着自己的事。
可不知何时起,他竟然在南山峰安然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