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活的生命即将在他面前消亡。

小鑫子擅作主张跳下水救人，他没有阻止，事后也没有惩罚。他庆幸身边人按捺不住救下了白芍。

起初，顾卓晟不敢出现在白芍面前，只好偷偷派人去打听她的情况。

听闻皇后娘娘为她请了太医。

听闻她高烧不退，性命堪忧。

听闻她卧病在床，大病缠身。

……听闻，她还记得他。

趁着挑选伴读的契机，他鼓起勇气告诉皇后娘娘要选择白芍。

白芍是个不记仇的好孩子。

换句话说，她还不明白什么是仇恨，三皇子想要她做伴读这件事，皇后征求了她的意见，毕竟是三皇子将她踢下湖害得她险些丧命，她若不想再与他接触，皇后便帮她推拒了。

白芍看着皇后，问：“姐姐想要白芍去吗？”

皇后迟疑了一下。

“若是你愿意，自然是好的。”

“白芍愿意。”

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的白芍姑娘又讨得三皇子的欢心了。

白芍身份敏感，除了茱萸和茴香知道她的来历外，其他宫人都以为她是运气好才在皇后正在经历丧子之痛的时候趁虚而入，被皇后从御花园带回来不说，在宫里连活都不让干，一介宫女待遇却和公主差不多。

宫人们私底下议论纷纷，都在猜白芍姑娘什么时候失宠。

白芍姑娘却仿佛天生好运，先后与两位皇子结识，然后被三皇子要去当伴读，皇后娘娘还因此收她为义妹。

真是人各有命。

……

三皇子入太学没多久就暴露了自己的调皮本性，与两位兄长相比，他没有耐心静下心来读些酸书，在儒学上一窍不通，不过在骑射上却天赋异禀，常常拔得头筹。

除此之外，三皇子对他那伴读的态度实在耐人寻味。

没有哪个伴读像她那样什么活都不用干的。

皇子伴读，不仅要劝诫皇子勤勉好学，还需安排好皇子在学院内的饮食起居，若是皇子犯错，夫子没有权利责罚皇子，就由伴读挨罚。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伴读都是朝中重臣的次子，既是次子，便算不得皇子与臣子之间有何密切往来，但终究也是一种利益上的联络，凡有意争夺皇位，没有不在意这些的。

三皇子自己选择皇后的义妹，要么是想讨好皇后与其背后的白家，要么就是与那上位无缘。

众人想到贤妃的母家，心中各有思量。

在看那三皇子对伴读的态度，过于……殷勤了。

每日清晨，学子们早早地来，那伴读就往书桌旁一坐，等着三皇子忙前忙后伺候笔墨；午休时，也是三皇子日日去取的食盒——这让二殿下的伴读齐淮礼压力很大；骑射课，女子若是体弱是可以休息的，三皇子每每都亲自将伴读带去荫蔽处小憩，再回来上课。

这让很多人都不由得怀疑起来：到底谁才是皇家血脉？

唯有一点，在三皇子目光可及的地方，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的伴读。

学子们年幼不得其法，夫子见多识广，在细微之处探查出些许。

但是，想要在这太学安安稳稳地做夫子，首先牢记一件事：皇家的事，少管。

顾卓晟知道自己捡了二哥的漏。

无所谓，凡是不要看过程，注重结果就好，现在白芍已经是他的伴读，也听他的话，光这一点他觉得就能气死他的好二哥。

他将白芍视为己物，在书院里千防万防顾卓钰，生怕他找到机会将白芍再哄了去。

……这个小傻子遭不住的。

身后，顾卓钰盯着他的背影冷笑。

三殿下，出了名的有勇无谋。

能接触白芍的机会多得是，他顾卓晟再怎么防范，总有失手的时候，尤其是骑射课，一玩闹就忘了时辰，再找几个世家子弟陪他骑马射箭，多比几场赛，一个下午都想不起白芍来。

这种时候，能陪在她身边的都是顾卓钰。

谁陪在身边都无所谓，白芍只知道管人叫哥哥，不在乎是哪一个哥哥——在她的意识里都一样。

但是顾卓钰自以为掰回一城，见缝插针向白芍灌输“二哥哥最好”的想法，就像他最开始教导这个孩子的时候一样，他要她的心里装着的是顾卓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