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声势浩大,可她对灵力的把控也极为精准,根本没有丝毫浪费了,故而先前的消耗算不上太大,远没有到强弩之末。太一剑在半空中分化出了千百道,而此刻的元初也与卫云疏配合,将那悬浮在水中阻滞宝珠的剑气荡开。剑芒很快就落在了腾挪的贝壳上,剑势顷刻间爆发,在贝璇错愕的目光中,贝壳已经如琉璃一般碎裂崩毁了。她这法器比她预计的支撑时间还要短。
灵光闪烁,好似灿烂的焰火。新的剑光飞来,她身上的护体宝光被震得左右摇荡,连带着气息都紊乱了起来。贝璇眼神暗了暗,她过去都在无始宗中,很少与人斗战,这回在修为低于自己的修士身上吃了个大亏。她抬眸,瞧见了卫云疏一派淡然地祭剑而起,知道再不做决定就完了。当即将一张金色的法符一催,从中遁离了出去。修到了这等境界,自然是无比顾惜自家性命的,逃遁的手段也是不少。只可惜没能取到赤水之精,她的心中充满
了遗憾。
海域茫茫风波静,簇拥的赤藻被灵机、剑气所荡,根本不能近前,四面望之如燃烧的火,唯有中间一片净水,不被赤藻污染。勃发的气机逐渐向内收敛,那被强行压制的存在汹涌而来,吞灭了往常的平静。而不管暗潮如何涌动,在卫云疏和元初之间,剩下的都是亘古的岑寂。
卫云疏静静地站在了那里,一丝鲜血从她的唇角溢出,她抬起手轻轻地拂去了。她对上了元初幽寂的视线,低声问:“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自然是有的。
可千言万语,没有在恰当的时机,不如保持沉默。
元初一扬眉,笑了笑说:“多谢薄道友,若不是你相助,我恐怕应付不了这些人。”
卫云疏看着元初的神色,忽地有些不确定了。她在进入神域的最初记忆尽数被封锁,如果是洛泠风,她会不会跟自己一样呢?元初的身影倒映在了她那充斥着茫然的眼眸里,卫云疏默然半晌,才挤出一句:“不用谢。”焦躁、烦闷渐渐地攀爬上来,如同毒蛇一般缠住了她的身心,她直勾勾地看着元初,想要从她的身上看出故人的痕迹,可越看越是恍惚,不仅没能找到道法之外的证据,甚至连元初的本来模样都看不清了。沉重的悲哀忽然间冲破了复杂的情绪,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她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在这一刻,她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是牵起了唇角,露出一抹苍白而无力的笑容。
世界很安静,遥远的虚空中好似传来了一阵叹息。
卫云疏努力地想要保持清明,可眼前的朦胧更甚。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元初嘴角微微的笑容。她僵冷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越来越响,越来越有力,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双耳。依稀间,她好似听见了谁的声音,迫切中藏着几分穷途末路的绝望。
——你看一看我们创造的新天地好不好?
而另一道声音,轻柔的、不紧不慢的,内容却与前道声音丝毫不相干。
——你不会消亡的,我会重新找到你。
是谁在说话?卫云疏想着,一道轰鸣声陡然间炸开,她眼前那模糊的景象骤然间被幽暗吞没,整个人的思绪进入了冥冥中。
元初伸出手接住了倒下的卫云疏。
她垂着眼睫,抱着卫云疏向着赤海中心走去。水流自发地向着两侧奔流,形成了一条直达底下的大道。赤藻感知到了修道人的气机,拼了命地向前奔涌,可没多久就被大漩涡吞没。在两道身影消失后,海面重新弥合,四方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水中。
赤水之精在缓慢地生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团水精华中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仿佛生出了自我的意识,向着反方向逃窜。只是尚未离开一丈,它便被一只素白的手掬住,渐渐地化成一滴沉甸甸的水珠。赤水之精对修持水法的修道士而言是大补之物,可不意味着对其他人就没有用了。以元初的功行,早就不需要这些天材地宝,她一开始就没准备将它用在自
己的身上。
垂眸望了眼躺在了石上的卫云疏,元初伸手一点,便将这一团赤水之精送入了她的体内。卫云疏的躯壳和神魂之间曾产生过裂痕,后来纵然重新炼身,可那也是下头的洞天手段,根本算不得圆满。水之精亦为道之精,若是炼化了能补全肉/身上的缺陷。
卫云疏的思绪昏昏沉沉的,有时候看到的是过去之影中的洛泠风,有时候则是跨越了数千载的时间,看到了桑不为的身影,甚至还有面貌总是模糊的“缺”。她两百多年的生涯在幻梦中无限的拉长,那走进了她身躯的形影在意识中显化了出来,意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生长卷。
“帝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传出。
元初抬眸,很平静地望了那走出的真如剑灵一眼。这是一柄熔铸了无相帝印的宝器,本是天底下最利之器,然而在斩落归墟后崩毁,变得残缺不全。元初没有理会真如,她也没有取回帝印,而是继续助卫云疏炼化赤水之精,以补全道体上遗留的缺陷。
真如咬了咬唇,没有再说话。残破的记忆在见到了熟悉的面孔后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