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话,她是担心自己染了病,传给了她。 暗自鄙夷着这个蠢货,韩皎到底没说什么,见三人已经被收拾好,迟疑了下,说道:“你看,要叫谁来把她们弄出去为好?” 以前浣衣院的人没了,都一床破苇席一裹,随便抬出去了事。 可从前不比如今,没有可疑会传开的病症,金人婆子傻了眼,烦恼地道:“叫咱们自己人来,就是得罪人的差使。就她们吧,反正死的是她们赵家人。再说,她们的命贱,死了也就破席子一裹罢了。送出去后,叫贱奴们来拖走,扔到乱葬岗去烧掉了事。” 以前韩皎在浣衣院收敛过数不清的死人,听过无数次这样的说辞。她本以为早已麻木,这时听着却无比刺耳。 哪怕在汴京的皇宫做宫女,规矩虽多,见到陛下也只是曲膝福身,无需下跪,更无人直接叫她们为贱奴。 她们在金人手上,牵羊礼的绳索,套上她们脖子的那时起,就沦为了彻彻底底的奴隶。 不,奴隶起码算半个人,她们,彻彻底底被当作了牲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金尊玉贵的帝姬王妃,死了之后只得一床苇席随便掩埋了。若是她没了,估计会被抛尸荒野。 死后的魂魄,再也找不到归家的路。 韩皎不屑那些大道理,她恨权贵,恨他们的道貌岸然。 哪怕他们大义凛然,都是为了黎民百姓,她依然恨! 她们呢?她们这群弱女子呢? 她们就该被平白无故牺牲掉吗? 公道! 如赵寰说的那样,她们誓要讨一个公道! 韩皎袖着的手,用力掐住掌心,按下了胸中翻滚的恨意,道:“你们去柴房取独轮车,领了苇席,将她们推到宫门口去吧。” 赵寰她们去拿来了独轮车,将苇席垫上去,将三人小心翼翼抱上去放好。 让严善留下,赵寰与赵瑚儿邢秉懿一起,推着车到了东南角的宫门口。 守着宫门的守卫见到她们前来,扬声呵斥道:“站住!你们来这里做甚?” 韩皎忙上前,曲膝福身见礼,恭敬地道:“她们几人没了,奉命将她们送出去,找人去处理掉。” 守卫向来趾高气扬,没搭理韩皎,朝独轮车来回打量。上峰有令,进出宫门一律得严查。他莫敢不从,走上前,唰一下抽出了刀。 赵瑚儿与邢秉懿被明晃晃的刀晃得呼吸一窒,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见守卫手上的刀就要挑到赵金铃身上,赵寰突然出口:“且慢!” 守卫手一顿,怒意顿生,眼一横就要发火。 赵寰似害怕得不敢抬头,小声道:“她们患了疫病,郎中说了,要防着传开,不能随意乱碰。浣衣院已经近十人都患了相似的病症,没了四五人,余下的其他几人,都要挪出去。” 除了几个年纪小的之外,还有病得起不了身的,赵寰干脆趁机一并将她们都弄了出去。 守卫将信将疑,握着刀的手,到底没敢向前。他朝后一看,见到几辆独轮车一并推了来,经常出入宫中的严郎中跟在后面,心中的怀疑消散了大半。 等到严郎中走过来,因他医术高超,守卫对他不免客气几分,上前问道:“听说浣衣院起了疫病?” 严郎中叹息一声,苦着脸说道:“可不是,连着没了好几个。其他身子弱的大人,亦都染上了,你们也要小心些。” 守卫被唬了一跳,马上让开到了一旁,扬着刀吩咐人开门,朝赵寰她们厉声道:“快些送出去,还站在这里作甚!” 赵寰忙推着独轮车出了宫,守卫远远缀在其后。 宫墙脚经常有衣衫褴褛,无家可归的乞儿,等着送潲水出宫时,奔上去捞一口吃食。 守卫以前经常驱赶他们,这时一看,倒是眼前一亮,高声吆喝道:“你们,过来,将她们弄走去处置了!” 乞儿们缩成一团没敢动,守卫气得跳脚,把刀舞得呼呼响,威胁道:“贱奴!敢不听话,仔细砍了你们的脑袋!” 面黄肌瘦的乞儿们,这才弓着腰,畏缩着走了上前。他们连头都不敢抬,弯腰抬起破苇席,摇摇晃晃离开。 守卫松了口气,对赵寰她们命令道:“你们还不快回去,莫非想要被一并丢去乱葬岗!” 赵寰不动声色看着林大文他们走远,推着空独轮车,转身回浣衣院。 一路上,赵瑚儿难得安静。等进了浣衣院的院门,金人婆子忙不迭闪身离开,她方低声说道:“自到了浣衣院,好似在深牢大狱,每日都过得浑浑噩噩,我都忘了今夕是何夕。今日是我第一次走出这道宫门,亦忘了外面的天地,竟然如此广阔。” 邢秉懿低声接话道:“云真美啊,比雪还要洁白,它们就那般恣意流淌。若是有来世,我要做一朵云。做人没意思,就算是贵为王妃,也活在方寸之间,从没一天畅快过。” 半晌后,赵瑚儿摇了摇头,道:“我来世还是要做人,这辈子的恩怨,就这辈子了了,下辈子,能做个随着自己心意而活的人。” 她侧转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寰,问道:“二十一娘,你呢,下辈子想做什么?” 赵寰坦率道:“没想过,没功夫想。” 赵瑚儿愣住,很快就释然了。也是,赵寰为了她们殚精竭虑,压根没功夫想那么多。 念及赵寰的辛苦,赵瑚儿想了下,说道:“既然装疫病的法子有用,我们就该全部装染上疫病,好一起逃出去省事。” 赵寰道:“不行。若是都染上疫病,浣衣院或会被金人围起来,或全部挪到一处去。不是被一把火烧掉,就是全部活埋。” 赵瑚儿脸色一变,邢秉懿心有余悸道:“金人心狠手辣,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做不出来。为了怕人逃走,将疫病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