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诗万卷,酒千觞(十二)(4 / 9)

道上,看着这一幕,身后站着明棠。

明棠道:“都说皇后执掌中宫,赏罚分明,无可挑剔,连性子跋扈的裴贵妃都在后宫挑不起事端,只因几句闲言,就如此重罚宫婢,未免太严厉了些。”

“而且,皇后对那位梁

尚书,似乎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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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听闻太医院的院首原本被裴氏请去裴府,给裴氏老太爷看病,内侍去敲了几次门,裴氏都不肯开门,最后是梁音带着锦衣卫夜闯裴府,把院首带回了宫里。这梁音,平日不声不响,不想竟有如此气魄,对陛下的忠心,简直可与章之豹媲美了。”

卫瑾瑜没再说什么,往宫门口而去。

到了宫门外,公主府的马车停在左侧,梁府的马车则停在右侧。

似梁音这般的二品大员,出行一般乘轿,梁音所乘,却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看起来像随便在街边租赁的一辆破旧马车,车厢外甚至有几处显而易见的破损,丝毫不符合其二品大员的身份。

此刻,梁音正站在梁府的马车前,目光钉子一般望着公主府这边。

等卫瑾瑜过来,便清晰感觉到,那钉子一般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卫瑾瑜再一次感觉到,某种无形的不满与敌意,正如此前与狄人谈判时,在使馆前感受到的一般。

“梁尚书。”

这回,卫瑾瑜主动走过去,笑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梁音眉心拧着,半晌,道:“雍王之事,与你脱不开干系吧。”

站在卫瑾瑜身后的明棠瞬间拔高警惕,按住了腰间剑。

卫瑾瑜平常一笑,道:“梁尚书对陛下的忠心,真是教人感佩。不过,梁尚书身为礼部尚书,应该知道,在朝为官,说话做事,都是要讲究证据的。梁尚书这般说,可有证据?”

梁音面色多了分冷肃,道:“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我只想告诉你,好自为之,莫要引火自焚。”

语罢,他登上那辆破旧马车,吩咐唯一的瘦弱老仆驾车离开。

卫瑾瑜敛去笑意,望着那辆马车颤颤巍巍往前驶去。

明棠忍不住问:“公子得罪过这梁音么?”

卫瑾瑜摇头。

淡淡道:“他大约是瞧出了什么。”

明棠心一沉:“他会不会坏公子的事。说来此人真是行事古怪,明明已经官居二品,不要豪宅,不要仆从,只让一个昔日在文府与他一道做马奴的老头跟在身边,听说那老头一只耳朵听不见,连个话也传不明白。”

卫瑾瑜道:“越是这样没有欲望的人,才越可怕,越无懈可击。皇帝视他为心腹,不是没有道理。”

明棠点头:“这倒是,听说卫氏和裴氏都试着花大力气拉拢过他,但都没有成功。属下只是担忧,有这样的人在皇帝身边,到底对公子不利。梁府只有一个老仆,不如……”

明棠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无妨,皇帝不是蠢货。”

“母亲忌辰在即,他惯于惺惺作态,年年都要借此事笼络人心,彰显自己的仁慈与大度,暂不会将我如何。”

“这些年,他培养了不少鹰犬在身边,只杀一个梁音,解决不了大问题。”

心口忽然一阵闷痛。

卫瑾瑜没再说话,登上公主府马车,坐定后,方掏出帕子,吐了一口乌血出来。

他蹙眉,卷开右臂袖口,果见臂上那一点朱红,颜色变得格外鲜艳刺目。

这时,左臂上的那对金环也随着动作滑落至腕间。

阳光隔着车窗洒入,落在金环上,一片耀目光华。

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仿佛一条无形的分界线,将光明与阴暗明明白白分作两片空间。

卫瑾瑜放下袖口,冷漠垂下眼。!

“这位梁尚书,倒真是个奇人,明明已经官居二品,却依旧穿着那么旧的一件官袍,也不让织造局做件新的。”

“梁尚书在文府当了十年的马奴,日日被欺凌践踏,连文府最下等的奴才都不如,能熬过来,心性自非常人可比。听说这件官袍,是司造局故意怠慢,将前任礼部尚书文尚穿过的那件草草改了下尺寸,送给梁尚书的。换成旁人,早闹起来了,梁尚书却安之若素,一直穿在身上,并说一是提醒自己不忘昔日之耻,二是提醒自己不忘陛下之恩。朝中不少官员都拿此事做文章,说梁尚书虚伪作戏呢。”

两个宫人低声私语着,走在最前面的卫皇后听到马奴一节,忽然面色铁青停下步,厉声斥:“你们也想犯上作乱么?”

两个宫人吓得面色一变,瑟瑟伏跪于地。

“拖下去,杖五十,罚入掖庭。”

卫皇后冷冷吩咐了句,抬脚入了太仪殿。

卫瑾瑜站在远处宫道上,看着这一幕,身后站着明棠。

明棠道:“都说皇后执掌中宫,赏罚分明,无可挑剔,连性子跋扈的裴贵妃都在后宫挑不起事端,只因几句闲言,就如此重罚宫婢,未免太严厉了些。”